遏必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笑問:“鰲大人,不如收了小女為義女,您若答應,便是她的福氣了。”
鰲拜輕瞟一眼,摸了摸鬍子笑而不語,遏必隆卻催著側夫人道:“快叫丫頭磕頭,喊義父。”
女娃娃眼眉清明,自小是老公主養在身邊的孫女,骨子裡透著傲氣,但父命難為,她還是跪下磕頭,喊了聲“義父”。
鰲拜大笑,俯身將小姑娘攙扶起來,連聲道:“好好,我鰲拜也有個漂亮閨女了,好孩子,你將來要做人中鳳凰,那坤寧宮的寶座,必定是你的。”
遏必隆聞言,驚駭不已,忙命側夫人將女兒帶走,見四下沒有閒雜之人,才謹慎地問:“鰲大人,您這話可不敢說啊,大清開國以來,中宮向來是科爾沁所出,輪也輪不到旁人。”
鰲拜道:“鄂碩的女兒快不行了,你聽說了嗎?”
遏必隆稍稍點頭:“略有耳聞。”
鰲拜冷哼一聲:“皇帝對中宮不滿,由來已久,董鄂氏一死,他必定遷怒皇后,這小皇后早晚是保不住的。科爾沁如今大不如前,皇太后是識時務之人,比起早年要儀仗科爾沁支援她的兒子,現在我們這些大臣,此時大清的頂樑柱。我估摸著,小皇后一旦保不住,太后會從大臣的女兒中為皇帝另立新後。”
“那佟圖賴的女兒,那位佟嬪娘娘?”遏必隆輕聲道,“還生了個兒子,皇太后很喜歡不是嗎?”
鰲拜搖頭:“董鄂氏一死,宮裡這些就都完了,佟圖賴那個女兒,也難成氣候。說來,你這閨女幾歲了?”
遏必隆忙道:“七歲了。”
鰲拜嗯了一聲:“依我看,董鄂氏的小命,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之後皇帝必然哀痛不已,兩三年內難以恢復,接著再冷靜個三四年,等他完全把董鄂氏忘了放下了,正好咱們的閨女,也到了適選的年紀。她的模樣這樣出挑,出身也好,你我合力,好好把這女兒,送上坤寧宮的寶座。”
遏必隆聽得心馳神往,但又道:“大人,索尼也有個孫女,只比我家小一歲……”
鰲拜不屑地啐了一口:“你我鈕祜祿氏、瓜爾佳氏,皆是滿洲大族,豈是他赫舍里氏能比,不過是下人奴才出身。”
“索尼到底是位極人臣,德高望重,赫舍里氏從他這一代起,可不能再當下人看待了。”遏必隆苦笑,“太后還是他的學生呢。”
鰲拜卻是篤然,說道:“你不知道嗎,索尼那孫女的額頭上有道疤,這樣的女子,在初選時就會被篩下。從現在起,你就想法子去宣揚這件事,讓人人都知道他孫女毀了容,別叫將來皇帝選秀時,他私下動什麼手腳瞞了過去。”
“我明白了。”遏必隆笑道,“果然還是鰲大人英明。”
鰲拜長嘆:“沒法子,我對大清忠心耿耿,可是太后和皇上如今卻……”
後面的話,他嚥下了,拍了拍遏必隆的肩膀道:“眼下生兒子不如生女兒,就等董鄂氏閉眼,你等著做皇帝的老丈人吧。”
瓊華島上,靜謐無聲,永安寺前雖然有大臣進進出出,但半點動靜都傳不到後面來。
葭音時常靠在躺椅上,曬著太陽看遠處山水,看暖風將山林染成翠綠,看湖水映照藍天白雲,這樣開朗安寧的景緻之下,心情也跟著舒坦,的確比宮裡強百倍。
此刻,添香熬好了湯藥送來,溫和地說:“小姐,該吃藥了,您看這果脯,是太后派人送來的,說是蘇麻喇姑姑親手醃製,給您甜嘴用。”
“肚子裡漲得很,吃不下了,能不能先放著?”葭音道,“早晨喝的藥,彷彿還在喉嚨口呢。”
“可是……”添香很為難,但更心疼小姐辛苦,還是答應了。
“皇上很忙吧?”葭音輕輕嘆,“朝務啊,永遠也做不完,可世人都以為,皇帝的日子有多富貴悠閒。”
添香道:“是啊,皇上一天能睡幾個時辰,只怕比這世上大部分人都辛苦。”
葭音吩咐道:“給皇上準備玫瑰花茶,這個時節,最宜疏肝養氣。山東的玫瑰花好,他們今年送來了嗎。”
添香答應:“奴婢去問問,該是送來了。”
葭音頷首,說了這麼幾句話,就累了,閉上眼睛,緩緩呼吸著。
添香輕聲道:“夫人傳話來,說太祖爺的四公主故世了,她今日要帶著少爺去鈕祜祿府上致哀,不能來探望您,明日一早就來。”
“其實我見了額娘,也沒什麼話好說,看著她悲悲慼慼,心裡也難受。”葭音道,“倒是費揚古,常常想見他,就怕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