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散開。
他抬頭看元曦的背影,那鮮豔而張揚的紅,還有滿身的珠光寶氣,與這一片慘白的大殿格格不入。
可看得久了,福臨的眼睛不再刺痛,那本就是屬於元曦的色彩,本就一直在他的心裡。
“元曦……”福臨啞聲喊她的名字,朝元曦伸出手。
但她的背影,一點點從指間消失,摸不到,也抓不著。
失望而歸的人,在回紫禁城前就調整了心情,元曦穿著紅豔豔的衣裳,穿過宮闈,宛如劈開烏雲的陽光,一路吸引太監宮女的目光。
他們紛紛跑回去告訴各自的主子,這宮裡,終於又有人穿紅色的衣裳,好些人不信,跑出來等在宮道上,非要親眼看一看。
慈寧宮邊上的小院裡,巴爾婭睜開眼,看見如此鮮亮的元曦,便是笑了:“多好看呀,我一直都說,你是宮裡生得最好看的。”
元曦笑道:“我怎麼記得,你說皇后是最好看的?”
實誠的巴爾婭,卻是愣了愣:“你說的,哪一位皇后?”
元曦苦笑:“是啊,堪堪二十四歲,親政不足十年,皇后倒是有了三個,廢了一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也早被他嚇破了膽。”
“你看,我不過一問,又招來你的怨懟。”巴爾婭說,“元曦,你是最豁達的人,別為難自己。”
“姐姐喜歡我這麼打扮,我往後天天穿,董鄂氏的七都斷了,還服哪門子的孝。”元曦道,“我阿瑪死的時候,我也沒穿過一天素服,她是我什麼人。”
“好好,你穿得漂亮些,我看著喜歡。”巴爾婭勸說,“可是別再說這些閒話,你不是這樣的人,說得多了,只會平添煩惱。就當是,為了我,我不愛聽……”
一面說著,巴爾婭又猛烈地咳嗽起來,好久緩過一口氣,卻笑著對元曦道:“我今天覺得精神不壞,也有些饞了,你讓石榴給我倒騰些吃的可好。”
元曦欣然答應:“這就叫她去做,把她老早跟烏雅總管學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
這回卻輪到巴爾婭嘆息:“說起來,我也記得烏雅總管,他做的飯菜,最合太后的脾胃,可後來怎麼就給換了呢,皇上到底怎麼想的。”
“那會兒吳良輔當道吧,未必是皇上的主意,恐怕他壓根兒還不知道這事兒,只有天知道了。”元曦冷冷一笑。
“真難得,還能聽你為皇上說句話。”
“我不是替他說,我只是不願太后聽起來可憐,在自己兒子跟前,連碗對胃口的飯都吃不上。”
巴爾婭無奈,摸了摸元曦的手背:“咱們可好好的。”
小院裡沒有小廚房,元曦帶著石榴到慈寧宮來借,才聽這裡的宮女們說,好些人在外頭等著看佟嬪娘娘。說這宮裡終於又有了鮮亮的顏色,像是等著親眼見過後,也不願再為董鄂氏服喪。
“我不是穿給她們看的,愛等就等著去吧。”元曦不以為然,為石榴借了灶火食材後,就去了蘇麻喇的屋子,將滿頭的珠釵,胸前的項鍊,手上的戒指都摘了。
蘇麻喇從門外進來,笑道:“娘娘知道嗎,太后年輕的時候,最愛穿紅色,先帝也常說,太后穿紅色最好看。”
元曦頷首:“我還知道,過去太后穿了紅色,宮裡其他人就不敢穿了,那份霸氣呀,是從小就長在太后骨子裡的吧。”
“興許是吧。”蘇麻喇笑著,拿起梳子,為元曦抿了抿鬢邊的碎髮,“娘娘穿紅色也好看,您穿什麼都好看。”
“姑姑,他不肯回來。”元曦卻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悲傷地看著鏡中的蘇麻喇,“他不肯回來看一眼巴爾婭姐姐。”
蘇麻喇彎下腰,輕輕捧著元曦的下巴:“娘娘,皇上打你了?”
元曦搖頭:“叫蟲子蜇了。”
蘇麻喇心疼不已:“這麼冷的天,哪裡來的蟲子。”
元曦哽咽:“就是有,這不還沒下雪嗎?”
蘇麻喇輕輕摟住了元曦,可憐的孩子在她懷裡輕輕顫抖,她說:“奴婢去拿些藥膏來給您擦,回頭三阿哥會看出來,那孩子的心,比頭髮絲兒還細。”
“姑姑,他到底怎麼了,他到底要怎麼樣才好?”元曦無助極了,傷心極了,“他瘋了嗎?”
蘇麻喇無言以對,這一場母子之間的悲劇,究竟該從哪裡算起,也許格格,壓根兒就不該把這個兒子生下來,那麼她也不用苦苦支撐什麼江山天下,不用一輩子那麼辛苦。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午膳時,巴爾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