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不是巴爾婭親自養大的,不如她三姐姐那般與額娘來得親暱,這會兒看見病得臉頰凹陷,氣色晦暗,說話也沙啞的母親,嚇得躲在乳母的身後直哭。
可到底是母女,骨肉相連,她很快就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淚眼汪汪地站在床邊拉著額孃的手,要額娘趕緊好起來。
巴爾婭溫柔地哄著,待兩個女兒都到了跟前,便叮囑她們要相親相愛,姐姐要照顧妹妹,妹妹要聽姐姐的話。
元曦在邊上,聽得心酸,之後送兩個孩子出去,站在門前呆呆地怔了半天,門裡的小宮女跑來找她:“娘娘,福晉想見您。”
元曦立時趕回來,問:“姐姐要我做什麼?”
巴爾婭虛弱地笑:“沒什麼,就是看不見你了,惦記。”
元曦鬆了口氣,去取來蘋果,坐在床邊,用勺子刮成泥,一口一口喂巴爾婭吃些。
“元曦,你心裡,怪皇上嗎?”巴爾婭慢慢嚥下果泥,含笑道,“恨他嗎?”
元曦點頭:“恨,恨透了,姐姐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巴爾婭卻道:“元曦,我若真躲不過這一劫,答應我,別恨皇上,耐心一點包容一些,世人眼中的皇上,千般不是,可我們是他枕邊的人,我們該知道,他有萬般的無奈。元曦,其實你心裡是明白的,對不對?”
元曦一下一下用力地刮果泥,果肉被成塊地削下來,滾落在地上。
巴爾婭說:“就算全天下的人丟開他,我們也別丟開他,不論如何,曾經他待我們的好,曾經那些溫情甜蜜的日子,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
元曦眼眶溼潤,低著腦袋說:“可他現在只有董鄂葭音,他恐怕還容不得我們活著。”
“這是你自己亂想,是別人亂說。”巴爾婭道,“元曦,多疼疼皇上,他太難了,他從來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那時候你們都還沒來,那時候攝政王還活著,大臣們,親貴們,都不把他放在眼裡,可他還是每天都堅持上朝,時常回來後,要呆坐半天來緩過勁。可第二天他又去了,哪怕什麼都做不了,什麼話也不能說,他還是去了。那麼難的日子,皇上都熬過來了,現在一定也能熬過……。”
話說得多了,巴爾婭的氣都要盡了,突然就靠在榻上閉著眼睛,嚇得元曦以為她昏了過去,巴爾婭才艱難地說了聲:“我是累了,沒事。”
元曦含淚道:“當初若不是你,不會有我的今天,你若有什麼事,我絕不會原諒他。我不知道他有多了不起,也不知道董鄂葭音對大清做了什麼貢獻,我只知道,下那麼大的雨,他逼著我們給他心愛的女人送行,讓你病成這個樣子。”
巴爾婭緩過勁來,才吃力地說:“我當初幫你,就知道你是好姑娘,你這樣的人陪在皇上身邊,絕錯不了。元曦,不要丟下他,別丟下他。元曦,我知道你口是心非,我知道這紫禁城裡,沒有人比你更在乎他。”
元曦含著淚,牙關緊咬,就是不肯答應。
巴爾婭無奈地笑:“你啊,你是怕答應了,我就要走了嗎?怎麼會呢,我的孩子們,我放不下,我的孩子們,還那麼小……”
言及傷心處,巴爾婭也控制不住眼淚,可她現在就不能哭,一哭咳嗽得更厲害,這麼折騰一場,幾乎半條命都沒了。
好不容易等巴爾婭睡著,天都黑了,元曦精疲力竭,吃力地靠在床頭,伸手為她蓋好被子,扶著床架子站起來。
她吩咐宮女絕不能走神,要時時刻刻伺候在福晉身邊,這才到門外。
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石榴適時走上前,為她披上風衣。
“這是要作雪嗎?”元曦問,“怎麼突然這麼冷?”
“您一天沒好好吃東西了,自然覺得冷。”石榴用自己的手捂住小姐的手,“您看我,手滾燙滾燙的。”
“你好好的,我才高興呢。”元曦說,“回去吧,給我弄點吃的,咱們早些睡,明天我想去見他。”
石榴一驚,明白小姐說的他是誰:“能去嗎?”
元曦頷首,毅然走入寒風裡:“誰也沒說不能去。”
隔天一清早,元曦送玄燁去書房後,就從北門離宮,佟國綱給妹妹安排了幾個身手了得的侍衛,簡簡單單往景山去了。
自然元曦出門前,已派人告知皇太后,只不過她沒打算等太后示下,不過是告訴婆婆一聲,她出門了。
玉兒端著小碗,站在窗下一勺一勺慢慢地吃著燕窩粥,聽說元曦去景山,她問蘇麻喇:“將來元曦到了我這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