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單山抹完眼淚之後,抽抽鼻子又是繼續說道:
“十五兩一位實在是太少了,再加點吧,都是能打仗能種地的好漢子,而且他們地衣甲兵器老哥我都不要了,這麼都算上,怎麼也得五十兩一個吧!”
江顯綽過來相談,開出了山東地條件,散掉手中的兵馬,膠州營那邊可以給一定地錢財補償,那單山是在兩淮一帶駐紮多年的地頭蛇,自然是知道山東兵馬的厲害,也不說什麼虛情假意的話,直接談起條件來。
五十兩一個,差不多就有六萬多兩銀子入賬,哪有那麼多的好事,江顯綽在外面可是山東鹽幫的副統領,殺伐決斷,也是江湖大豪的本色,單山這獅子大開口之後。他當即冷笑著反駁了回去:
“單老哥,你那些兵丁我也見過,一個個跟癆病鬼沒什麼兩樣,還兵器衣甲,那些破爛也好意思說。再說了,你們碭山衛這些兵丁能打嗎,去濟寧州那幾十個是最強的了吧,還不是晚上被揪出來砍了腦袋,十五兩一個,已經是我家大帥的恩典了。”
那衛指揮單山被對方戳破牛皮,臉上連紅都不紅。嘿嘿笑著繼續說道:
“老哥我這等人,把手中的兒郎們交出去,那就是個廢物了,不多要點銀子養老,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說咱也是大明朝廷地官兵,可不能含糊了。”
聽到這裡,江顯綽把手中的茶碗朝著桌子上一摔,冷聲的喝道:
“不要不知道好歹,你們碭山衛販運私鹽。已經是觸犯了山東的忌諱,這時候跟你談,是給你機會。單山,你不要鬧到不能收拾,到時候大家可都是難看。”
被一個比自己小二十多歲,而且沒什麼品級的山東小吏這麼指著鼻子吆喝,一直是嬉皮笑臉地單山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江顯綽的鼻子大罵道:
“你個毛還沒褪乾淨的小孩子,居然也敢這麼說話。把老子逼急了,到時候關上城門,先宰了你,然後和你們山東來個魚死網破……“
本來是撒潑耍狠的叫罵,可單山喊了幾句發現,坐在對面的江顯綽神色不動,但看著他的眼光卻也來越冷。單山越喊越沒有什麼底氣。江顯綽端坐在哪裡,冷冷的說道:
“單指揮。不要把自己想地太高,你要是真敢妄動,三個時辰之內,山東兵馬就要開進徐州。”
這話說的輕鬆,可怎麼也不像是假話,單山暴跳起來,此時卻僵在那裡,冷汗慢慢的從額頭上滾落下來,過了會,才在對面江顯綽的冷冷注視下,勉強的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懇求說道:
“方才俺老單被痰氣迷心,咱們好說好說……”
崇禎十四年臘月二十五,碭山衛一千六百人放下武裝,回到了碭山衛,河南歸德府和山東兗州府的膠州營屯田莊頭,在碭山衛這裡設定了屯田田莊,那碭山衛的一千六七百名官兵都成為這個田莊的屯田戶。那原來的衛所指揮單山,成為這屯田田莊地副莊頭,在徐州境內的這屯田田莊,開始招募蘇北和河南的流民,屯田耕種。
按照膠州營地估計,或許這這些碭山衛的官兵會有些反彈,可反饋上來的情況,碭山衛的官兵們反倒是很高興,軍戶本就是個缺乏自由的身份,屯田田莊的屯田戶身份加在他們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而且屯田之後,河南和山東的田莊都劃撥糧食救濟,居然能吃飽飯了,這可比從前的日子要好太多。
對於他們來說,碭山縣一帶本就是他們本鄉本土地地方,在熟悉的地方還能有溫飽,這日子神仙來了也不換。
給單山一個副莊頭的職位,每個人十八兩銀子,這件事情裡面賺了最大便宜的就是這個老頭,單山得到這副莊頭的職位真是興高采烈,心想最起碼這輩子是不用擔心什麼了,不過他也有隱隱的擔心。
單山的這個擔心和南京城那些人地幸災樂禍是一樣地,徐州周圍全是豪門大族,而且鄉土觀念極重,外來的兵馬貿然進駐,肯定會引起地方上地反彈,就算是互相火併衝突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朝廷怪罪下來,大家可都沒有什麼責任,要怪就怪亂說話的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和不知道好歹,只想著擴大地盤的山東總兵李孟但被認為是麻煩的徐州豪族,這次都是老老實實,對膠州營兵馬的進駐,還有碭山衛屯田田莊的設立,都不敢做什麼反對或者是抵抗的反應,凡是能說幾句話的,都是高唱讚歌,凡是沒資格說話的,都是儘自己所能資助糧秣。
徐州的這些大族,早在張江在海州駐紮的時候,就已經是被徹底的打服打怕。
歸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