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誰也不知道。但這麼巧的事情偏偏又再次發生了,嘉靖皇帝的第二個兒子,朱載壑,十四歲第一次以太子身份出閣講學,剛剛舉行完隆重的典禮之後就突然病倒,不治而逝。
經過了這一遭,嘉靖皇帝便再也不肯立太子了,雖然後來裕王的弟弟景王被封藩於湖廣德安府,裕王卻留在了北京城,朝野便人人心知,嘉靖帝此舉便是承認了裕王的王儲地位,但是嘉靖卻從來沒把裕王立作過太子。
王子,太子,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是大不一樣。少了這麼一個名分,朝中還真就有人不把裕王當儲君看,這個人就是當朝內閣首輔嚴嵩的兒子,嚴世蕃。
嘉靖皇帝在那守著一個“二龍不相見”,下面的嚴世蕃卻只看見了嘉靖皇帝對裕王的冷淡。按理說,這嚴氏父子能爬到這麼高的位置上,自然也是異常聰明的人。做老子的還好,起碼力主過給裕王一個太子的名分,雖然由於嘉靖皇帝的沉默此事又不了了之。可兒子就不知道腦子是怎麼想的了,人家皇帝和王爺見也好,不見也好,那是人家老朱家自己的事情,你們去湊什麼熱鬧。可是他偏偏還就去湊了這個熱鬧,不但湊熱鬧還做起乘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勾當起來。。
既然做了皇帝的兒子,自然是不好直接出來做官做生意的,過日子基本要靠歲賜。可是裕王殿下,這個未來的皇帝在做王爺期間居然連續三年沒領到歲賜,理由僅僅是因為沒有嚴氏父子的命令。無奈之下,這位裕王爺只好在王府裡收羅了些珠寶綢緞,變賣得一千五百兩銀子拿了去低聲下氣的求嚴世蕃。嚴世蕃欣然接受,不久就讓戶部給裕王補發了歲賜。
過日子的錢是有了,裕王爺的心稍微定了下來。但是嚴世蕃卻似乎對這場遊戲並沒有失去興趣,在打倒了上書彈劾自己父子兩人的楊繼盛的時候,順帶著又把禍水引向了裕王。
好在裕王爺福大命大,骨頭比百鍊鋼還要硬的楊繼盛把一切全扛了下來。
但是從此以後,裕王殿下心裡卻和嚴氏父子結下了樑子。儲君畢竟是儲君,雖然看起來和普通的王爺沒什麼區別,但是勢力還是有的。仇恨,往往能給人以一種特別的力量。更何況,嘉靖皇帝更是給裕王爺安排了一批不得了的老師,張居正,高拱,殷士儋,陳以勤。
逐漸穩固了地位的裕王殿下,難道就這麼容易把當年那份屈辱和仇恨忘了?
張居正不但是國子監司業,也兼著右中允的職。平日裡裕王府往來的文書都是他整理,說是整理檔案,其實也算是裕王的老師。裕王府的侍衛自然也是認得張居正的,笑著臉把他讓進王府,張居正便直奔門內而去。
“王爺!”張居正剛進了門廳,就望見裕王正裹著件團龍錦服在那閒坐,面前放著一個蟠龍金火盆,一雙手伸在上面不停的搓著。
“張師傅來的正好,本王正閒來無事,張師傅來了正好陪本王對弈上一回。”
“既然王爺有此雅興,下官自然奉陪。”張居正呵呵笑著答應。說話間,下人們早已搬過桌椅,佈下了局。
“王爺,我看此事正是個機會。”張居正捻著玉石琢成的棋子,望著棋盤上正在絞殺的兩條大龍並不急著落下。
“張師傅如何想的?”裕王的眼睛也只是盯著棋盤上的棋子。
“吏部向來是他們的地方,那吏部尚書吳鵬凡百官進退,都只是聽那嚴世蕃的。我們針扎不進,水潑不進。我們這一回若是答應了蕭天馭,他必定對王爺感恩戴德,就等於在他們那裡下了一著,提!”張居正猛然在一圈黑子當中落下了一枚白。
“反提!”裕王幾乎不假思索的回手一下。
“回提!”張居正輕喝一聲,裕王正眼看時,卻見剛落下的兩枚白子已經牢牢的把在了黑棋當中,已經成了一個劫局,自己這一子無論落在哪裡,當中那一大片勢必要損失不小。
“呵呵,張師傅果然高人,本王立刻就召高師傅過來商量。”裕王爺頓時眉開眼笑。
“軒兒,軒兒!”蕭天馭從轎子上下來以後,手裡抓著個大紅的帖子,臉上一片紅潤,簡直要比他身上的大紅官袍還要亮,補子上的那隻孔雀,隨著他的腳步飄飄而動,彷彿是活了過來一般。
蕭墨軒躲在書房裡,剛臨摹好了一幅畫,正待要乾了批上膠礬,猛然間聽見老爺子那響亮的喉嚨,心裡立刻明白了過來,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軒兒,入監的文書爹爹已經幫你拿到了,從今往後你就是天子的門生了。”蕭天馭哈哈笑著把大紅的帖子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