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層霜一般。
“去拉南京,小心從事兒。”蕭天馭並不擔心兒子此後的經營,憑兒子的才幹,怎麼也能折騰出幾分聲色出來。倒是眼下南京的軍變,才是棘手。
五千亂軍佔住了南京內城,手上還有數百官員和太監。若是處理不好,毀損了南京故宮,或者是損折了亂軍手上的人質,只怕都得給別人留下把柄。
“孩兒知道。”蕭墨軒自個也知道,這回絕不是去對付五千亂軍這麼簡單。
“該下手的時候,就得下手。”蕭天馭手掌平伸,做了個切的手勢。
“爹爹的意思是?”蕭墨軒一時不大明白。
“軒兒。”蕭天馭小聲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你可知道,你做事兒雖好,可也總有個弱處。”
“請爹爹明示。”蕭墨軒從來沒聽爹爹說起這點,聽在耳裡,頓時心裡也驚了一下。
“從你賑災東南開始,到督戰西北,都看得出,你是個本性善良之人。”蕭天馭說的這話,聽起來倒更像是在誇獎兒子。
“可你也該知道了,有的時候,給了別人退路,自個反倒是被逼到了絕境。”蕭天馭微微一笑,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成大事者,其心必大。一將成名萬骨枯,當真如此吶。”
“孩兒記下了。”蕭墨軒雖然一時間還不能儘想通爹爹話裡的意思,可也能略明白一些。
有的事兒,興許是事到臨頭,才能明白的吧。
“去吧,莫叫張大人他們久等了。”蕭天馭話已說畢,揮了揮手,背過身去。
德勝門外,一陣人吼馬嘶。一百輕騎。簇擁著三位身著紅衣的官員,朝著南郊外衛所的方向飛奔而去。
這一路向南,人馬眾多。而飛騎南下,每百里左右須得換馬一匹。普通的驛站供不出這麼多馬匹,也只有徵用沿途衛所的軍馬。路上的休息,也都改在了各地衛所。
從北京到南京,約莫兩千三百里路程,每日除去休息之外,換馬六匹。若是信使送信,中途換人又換馬,只需兩天不到。可對於蕭墨軒等人來說,卻是需要四天。
四天時間,對於這行一百多人的隊伍來說,已經是達到了極限。
四天裡面,希望南京城裡別再生出什麼變故出來。不但是蕭墨軒,張居正和田義,也在馬背上默默的祈禱著。
到了第二天,蕭墨軒大腿內側的面板上已經生出了一片水皰,又在馬背上一顛簸,全裂了開來。而張居正和田義,年紀要比蕭墨軒大上不少,眼下的情形更是狼狽,想是更不好受。
第十二章 止步
田義側著身子,半伏在馬背上,時不時的用腳踏著馬鐙略站起身來。大腿上不停傳來刺疼,讓他一刻也無法安生。
孃的,在宮裡憋屈了這麼多年,以為這回謀了個去江南的好差使,可以好好消受上段日子。沒想到福還沒享上,卻要先受這種苦。田義揚起眼來,朝著蕭墨軒看去。
“蕭大人,蕭大人,是不是該停下來歇息會兒了?”田義有氣無力的喊著,“這都已經到了揚州地界了,再過上半日也就是南京了。歇息會兒,也好上些藥。”
三人之中,雖然張居正是蕭墨軒的老師,可是畢竟是蕭墨軒官職最高,所以令行禁止,也是由蕭墨軒來發號施令。當然,蕭墨軒也會和張居正和田義互相商量著倒是。
“田公公,忍著點吧。”蕭墨軒也有些快抗不住了,回過頭來,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來。
“到了揚州衛,再換一次馬,最多到申時也就到南京了。眼下停下來,只怕歇下來更是難受,不如等到了南京,在下叫人把田公公好好安頓。”蕭墨軒說完,又對著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跨下軍馬吃疼,撒開了蹄子一陣狂奔。這幾日來,蕭墨軒的騎術倒確實是突飛猛進。
“唉……”田義側過臉來,望了望張居正,見他也只憋著不出聲,只好無奈的悶下頭來,加了幾下馬鞭。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八月初十。未時。
一直咬著牙堅持的三人,終於看見天際出現了一條白茫茫的長線。
“張師傅,田公公,前面就是長江了。”蕭墨軒一直到這時,才鬆了口氣。勒了下韁繩,揚起馬鞭向前指道。
“這可是到了,再有一日,咱家這把老骨頭可就要顛散了。”田義捂著個屁股,一臉的苦笑。
這時等略松下勁來,三人才覺得身子都是沉甸甸地。幾乎要支撐不住。
南京,我又來了。蕭墨軒雖然全身痠疼,如遭蟻噬,可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