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了?”男子聽了蕭墨軒的這句話,頓時有些驚喜。如果不是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誰願意背井離鄉的。
可再看了看蕭墨軒,似乎才是二十出頭地樣子,還不如自己年紀大,又不信似的
頭。
“蕭經略這回南下地首要,便是平定這幫亂軍。”見那男子不信蕭墨軒的話,蕭墨軒沒生氣,倒是扶著他的侍衛不高興起來。
蕭墨軒眼下在京城裡的名聲,絲毫不比戚繼光和俞大猷在東南的名聲小。這一百侍衛雖然都是京裡的精銳,可畢竟也只是個小兵,平日裡哪有機會接近朝廷大員。眼下跟著蕭墨軒一行來了江南,自然也是希望跟在這位貴人身邊,為以後謀個好出身。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見侍衛惱了,男子頓時膝蓋一軟,跪倒地下。
“老哥,我蕭某說出去的話,便就是潑出去的水,絕不收回來。”蕭墨軒見男子又跪了下來,皺了下眉頭,上前扶起,“若是平定不了這股亂軍,我親自向諸位謝罪。”
蕭墨軒這句話說的倒也實在,這一回的軍變,自個是非平定不可。否則,只向南京城裡地百姓謝罪,倒是輕的了。
“走,過江。”蕭墨軒拍了拍男子的胳膊,在侍衛的扶持下又爬上馬背。
—
“經略大人,經略倒是個什麼官呢?”男子地目光,一直跟在蕭墨軒身上。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喃喃的說著。
自個聽說過知府,巡撫,御史,還從來沒聽說過經略這個官名。
“經略就是比總督還大一些的官,是皇上派來地。”侍衛聽見了背後的喃喃自語,回過頭來丟擲一句話,也翻身上了馬,又朝張居正的方向點了點頭,“可是看見那位大人,那便是新任的應天巡撫,張大人。”
“比總督還大?”男子頓時又是一陣兩腿發軟,“我的媽呀,難怪能帶這麼多侍衛。”
雖然南京城裡和北京對應著,也有很多尚書,侍郎什麼的,可南京的百姓也都知道,那些人手裡大多是虛職,在南直隸地方上能說得上話的,還是總督和巡撫這些。
而且不管那些掛著虛職的尚書,侍郎也好。還是巡撫,總督,頂多只看見坐著轎子從街上走過,哪裡想過會面對面的像聊天似的說上番話。
比總督還大,那不就是說,最少也是二品大員了,說不定還是一品的。
“經略大人……”男子回想著剛才蕭墨軒親自扶起自己的情形,低頭看了看袖角,這一程只顧著趕路,上面已是濺滿了汗漬和灰土,還沾著幾塊汙。自己剛才沒注意,經略大人扶自己的時候不可能沒看見。
而且,看那位大人走路的樣子,定是從京城一路騎馬趕來,在鞍子上弄傷了腿腳。
可即便這樣,他和自己說話還非要跳下馬來。憑他這般的身份,便是仍騎在馬上和自己說話,也是應該。
想到這裡,男子心頭不由得一熱。
“孃親,我們就在這裡避個幾天吧。”男子回身扶住自己的母親,小聲說道,“剛才經略大人說了,再過幾天,我們便就可以回家了。”
“兒啊,這些當官的說的話,你豈是能信。”老婦搖了搖頭,有些悲切的說道。
“兒子覺得,那位蕭大人說的定是能做到。”男子支支吾吾著說道,“不知為什麼,兒子只覺得,那位蕭大人和尋常的大人大不一樣。”
“兒啊,那些當官的,哪有什麼不一樣。”老婦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來,來的個個都說是清官,好官,可從來啥也沒變過。他們當他們的官,我們過我們的活。可眼下,連個太平都沒了哦。”
“孃親,我們再往北走,也不知道要去哪,不如就在這裡等著好了。”男子抿了抿嘴唇,“萬一經略大人說的是真的,我們便就可以回家了。若是說空了,我們再往北也不遲。”
“唉……”老婦見兒子突然堅持起來,茫然了一陣,也不再多說,“你說的也是有些道理,這一直向北的,也不知啥是個頭,那便就在這裡候上幾日好了。”
“哎。”男子見孃親答應了,連忙點了點頭,扶著孃親在路邊上坐下,“孃親先歇著,等兒子在附近找找,可有什麼地方擋得風雨的。”
附近的百姓,剛才蕭墨軒一行停下來說話也都看在眼裡。見這一家子停下來不走了,一個個顧盼了一回,也一個個的停了下來。
他們一家子說的有些道理,這一直走,也不是個辦法。若是真能回去,何苦要再受這番罪。畢竟,這裡才是他們的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