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下去。不一會便聽見一陣穩健的腳步聲遠遠傳來。
“下官浙江清吏司海瑞,參見葛侍郎。”
“哦,你就是海瑞?”葛守禮不緊不慢的抬起頭來,心裡卻是不由忽得一動。
只見面前此人,一身青布衣裳,即便是站在自個面前,也只是微微彎腰,臉上並沒有絲毫媚態。
“坐……坐坐。”葛守禮突然感到有些興奮,揮了揮手,示意海瑞在側面的椅子上坐下。
葛守禮,山東臨邑人,曾任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一職。禮部在六部裡頭和其他五部相比起來,可以算是清水衙門,可偏偏就只有這儀制清吏司是個例外。
不但管著學校和科舉,更是兼著儀封的事兒。朱明宗室繁衍近兩百年,早就子孫滿天下。血脈稍微遠一點的宗室的分封。皇帝老兒根本就顧及不上了,都是交給了禮部來打理
禮部儀制清吏司的官員們,自然就成了這些宗室眼裡地紅人。
嘉靖二十六年的時候,查出了王府近親為了請封,向禮部官行賄的事。牽連禮部二十餘人,查出賄銀數十萬兩。禮部儀制清吏司裡頭,受賄的名單上有惟獨沒有一個葛守禮。
事後,嘉靖帝感其清廉,葛守禮從此平步青雲,官至南京禮部尚書。可是人總有不走運的時候。也不知怎得。葛大人居然得罪了嚴嵩老先生。
在嚴家的授意下,時任吏部尚書吳鵬在科考時故意將葛守禮列為下等,依律勒令致仕。
嚴家倒臺之後,嚴黨大批黨羽紛紛自動告老回鄉,京中空閒職務甚多,可巧原戶部侍郎蕭墨軒又去了直浙做經略,於是葛守禮重新啟用,任戶部侍郎一職。
不可否認,葛守禮確實一個相當清廉的人,而這一回他能夠重新啟用。也不得不提到一個人,高拱。
也正是高拱。在嘉靖帝談及嚴家抄家時,僅僅白銀一項就上百萬時,忽然提起了葛守禮,才有了葛守禮的重新啟用。
只不過,葛守禮自己也有自己的立場,回到了京城以後,無論是和自己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徐階,還是關照自己地高拱,都沒有走得很近。
從表面上來看。高拱是吃了一個虧,拉了一個人進京,卻不能為自己所用。其實,高拱卻是佔了大大便宜。
戶部是徐閣老的地盤不錯。可徐閣老想在掌握內閣的同時,把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伺候好,就不能不用上一批自己的人。私自底下,甚至可能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葛守禮這麼一來,便就佔了一個大大的位置,把一部分徐階的親信擠到了一邊。此消便是彼長,高閣老這邊便就少了一對手。也算是對著禮部侍郎馬森投靠徐階之後,高拱對徐階的還以顏色。
偏偏葛守禮此人又名聲極好,聽皇上問起,即使是徐階也大好拒絕。
好在徐閣老自從禮部馬森那邊出了事兒以後都吩咐得周全,要不這位葛老先生若是一個看不順眼,鬧騰起來,徐閣老可是吃不消。葛老先生這番回京,盛氣也消了不少,更是不常和人來往。
海瑞此時地名聲還是太小,和葛守禮等人比起來,根本是一個天一個地。加上這幾年葛守禮都在家靜養,竟也是沒有聽過海瑞的名字。原本只聽說浙江清吏司新來地員外郎是吏部尚書蕭天馭和直浙經略蕭墨軒兩人聯名舉薦的,初時還有些不屑,以為也不過是個
輩。
可此時見了海瑞這副模樣,心裡卻不禁生出一絲好感來。
大明的官員考核,比起現代來說,甚至都要嚴格得多。海瑞的卷宗,也在半個月前就送到了葛守禮這裡,一起送來的,還有一份吏部官員私查時候做的筆錄。葛守禮吩咐海瑞坐下後,又立刻從書櫃裡抽出海瑞的卷宗,尤其是那一紙筆錄,仔細的看著,看著看著,眼睛頓時又是一亮。
“哈哈,海筆架。”葛守禮未及看完,便是哈哈大笑。原本有些嚴肅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紅潤。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葛守禮整日被一群人擱著,心裡其實也不是滋味,此時見了一個脾氣和稟性都有幾分相似的海瑞,倒甚是欣慰。
“哦。”海瑞聽葛侍郎提起自個地這個綽號,頓時也是有些窘迫,“那隻不過是世人笑稱罷了。
“來人,上茶。”葛守禮興沖沖的對著門外招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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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人從杭州遠道而來,蕭經略近來可好?”葛守禮原本對蕭墨軒也無甚好感,這時候卻突然有些愛屋及烏起來。只看這海瑞,便就知道蕭墨軒絕對不可能是受了他的賄賂才為他出頭的,蕭墨軒倒像是真地在為國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