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裕王輕嘆一口氣,拳頭在俺桌上頓了幾下,“這事兒,本王向來也聽說過,只是不解,好好的日子為何不過,偏要去刀口舔血。”
“下海做倭的人,除了有些犯了事兒的人,其餘的卻都是為了一個財字。”蕭墨軒淡淡一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亙古以來便是如此。”
“我大明物產豐富,可絲綢,瓷器,茶葉這些東西若運到了西洋,獲利往往有數倍,遠遠比在國內豐厚。可朝廷歷來有禁海令,除官船、漁船和執有公文的貨船外,寸板不許下海,這豈不是斷了那些人的發財夢。”蕭墨軒略湊近了些說道,“那些人便只好鋌而走險,依附倭寇,倭寇也憑著他們逐漸勢大,倒是惡惡相循了。”
“子謙說得,確是有幾分道理。”裕王略一沉思,也說道,“可是若開了海禁,倭寇豈不是反得了援?況且這條規矩,從成祖爺那時候便傳了下來。”
“在下說一番話,不知王爺愛聽不愛聽。”蕭墨軒又笑一聲。
“這裡便只有你我二人,但還有甚麼不能說。”裕王笑而點頭道。
“在下覺得,這禁海令並止不了倭寇的勢,反倒使我大明朝失去了許多的賦稅。”蕭墨軒搖了搖頭,“這天下,沒有一成不變的規矩,只應隨勢而變,眼下這條禁海令,卻便是飲鳩止渴了。”
“嗯,你且接著說。”裕王微皺著眉,點了點頭。
“若想真絕了倭寇,須得如此這般。”蕭墨軒抬指在案上點了一下,“設港口,開海禁,那些走私的貨船,斷也是不願整日偷偷摸摸的,若是有了正大光明的機會,斷也再不願依附於倭寇,此便斷了倭寇一臂。此是其一。”
“其二,倭寇敢於如此猖狂,其實卻是沒能打疼了他們。即使剿了許多倭寇,其實也是在我大明的地境上打的。若想打疼了他們,只有主動出擊,搗了他們在海上的老巢。”蕭墨軒繼續說道。
“這點卻是難辦。”裕王又皺一下眉,“若只在海上鬥,只怕我朝大軍未必勝得了。”
“呵呵。”蕭墨軒知道裕王還是不夠明白,又接著說道,“正因為禁海,故而我朝歷來忽視海面。若論起船隊,百年前三寶太監下西洋時的船隊便比倭寇強上十倍,緣何到了今日卻說是怕了倭寇。”
“三寶太監下西洋。”提起這件事,裕王的臉上頓時也現出一絲嚮往。
“若是我朝有如虎水師,不但可以徹底靖平東南沿海,更可以揚威東,迫其諸侯約束百姓不得從倭。”蕭墨軒拱手道,“開了海禁,海外貿易賦稅也盡歸朝廷所得,朝廷眼下不是缺銀子嗎?為何放在嘴邊的肉卻不去吃。”
“只是……這事兒,卻不是本王能說了算。”裕王似乎有幾分心動,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第八章 洽情陷情
花廳。
蕭墨軒讓小香蘭陪著,剛用過了早膳,正端了杯茶在那喝著。
“少爺,外面來了位公子,指名說要見您。”門房跑進來稟報道。
“哦,這麼一大早便有人來,可說了是誰?”蕭墨軒有些詫異的望了門房一眼。
“他只是說是少爺的老熟人。“門房應道。
“老熟人?”蕭墨軒略皺下眉,“難道竟是我在國子監裡的哪個同窗?”
“那公子穿的倒是挺華麗,還帶了好幾個隨從。”門房也略有些疑惑的說道,“看上去,居然也有幾分眼熟。”
“眼熟?”蕭墨軒略皺一下眉頭,“那便先請進來罷。”
自從蕭墨軒幫京裡許多大人和公公們從江南帶回了貨物,近日裡便常有人來登門拜謝,蕭墨軒雖然已是不以為奇,但往往也有些不厭其煩。
“哈哈。”門房剛去了沒一會,只聽花廳邊便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這家的主子怎生如此怠慢,見了客人來,也不迎一下。”
蕭墨軒一口茶剛喝到了嘴裡,猛然聽見這陣笑聲,頓時“撲哧”一下全噴了出來。這陣笑聲當真是太熟悉不過了,除了那個人,卻還會有誰。
“下官恭迎王爺。”蕭墨軒連忙向花廳門口奔去,拜倒在地。
“哎,怎生又來這一口。”裕王一身青衣,頭上扎一束“四方平定巾”,邁著大步走了進來,手上摺扇輕輕一揮,搭在了蕭墨軒的肩上。
“你卻是沒見你師兄我今個穿得是便服,便就是不想擾了子謙家裡。”裕王又拿摺扇在蕭墨軒肩上打了幾下,讓他起身。
“師兄來了,怎生不通報一聲,也好讓在下去門口相迎。”蕭墨軒心裡只覺得有幾分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