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林邊的石凳上坐下,小太監又奉上了剛煮好的甜藕粥。身邊的竹香往鼻子裡一陣陣鑽著,和嘴裡的蓮藕香互相交融,讓蕭墨軒只覺食慾大振,幸虧小太監準備的甜藕粥分量足夠,才沒鬧出裕王府的客人吃不飽的笑話。
“哈哈,蕭公子已經起身了。”蕭墨軒剛丟下了碗,李芳就邁進了院門。
“李公公。”蕭墨軒起身相迎。
“王爺今個不知怎了,老念著蕭公子。之前才讓老身來過,現在又叫了來看公子起身沒。”李芳賊賊的看了蕭墨軒一眼,咧開嘴笑了。
“既然這樣,在下立刻跟李公公去見王爺便是。”蕭墨軒聽李芳這麼說,也不好讓裕王久等。
裕王昨天蕭墨軒便就見過,所以也不陌生。只是今天裕王穿了一件只有直系皇族才能穿的黃底團龍袍,顯得多了幾分威嚴。手裡端著一壺清茶獨自坐在花廳裡,不知怎得,蕭墨軒看見裕王的身影總覺得有幾分落寂的感覺。
“在下見過王爺。”蕭墨軒小心翼翼的上前行禮。
“嗯。”裕王看見蕭墨軒過來,臉上露出笑來,略點了幾下頭,算是回禮。
“夜裡折騰了一番,該是讓你多休息陣。那些個奴才,只叫去看看你起來了沒,他們定是把你給催起來了。”裕王呵呵笑著站起身來。
“這倒不是,李公公再去的時候,在下已經用過早膳了。”蕭墨軒怕他誤會了李芳,連忙解釋,“再說王爺要見在下,在下也是榮幸的很。”
裕王乾笑了兩聲,開口說道:“倒也沒什麼事,只是這王府裡往來的人不多,平日裡只有幾位師傅出入,本王也不能常出去。故而今天得了子謙在這裡,便想找了來聊聊閒嗑。”
唔……聽他這麼說,倒真是挺可憐的,蕭墨軒只聽了他這一句話,便不禁同情起他來。其實算起來,裕王和景王兩兄弟也都只才二十五歲而已,比蕭墨軒長不了幾歲,若和蕭墨軒前世比起來還小了些,只是都揹負上了太重的壓力。
“子謙平日裡都耍些什麼?”裕王引了蕭墨軒坐下後,讓人取了一隻紫砂茶杯來親自給他倒上。
“王爺,這些事情您就吩咐老奴做便是好了。”李芳見裕王親自幫蕭墨軒沏茶,連忙奔上前來。
“去去去,一邊待著去,沒我的傳喚不要過來。”裕王有些不耐煩的向李芳揮了揮手。
看著李芳退到了門外,裕王不禁苦笑了一下,“子謙你也看見了,連做這點小事,這些奴才都大驚小怪的。”
“呵呵,王爺乃萬金之軀,他們這樣也是對主子忠心而已。”蕭墨軒不知道怎麼答好,只能是乾笑了幾聲。
“成天在這裡,倒似和坐牢一般。平日裡這一壺茶就得喝上半天,也沒個人陪。”裕王仍只是苦笑。
“對了,剛才說啥呢,你平日裡都耍些啥?”裕王揪回剛才的話題。
“在下平日裡也得去國子學裡讀書,無事時也多是陪陪父母或者出去走走畫些畫,偶然也和幾個朋友小酌幾杯。”蕭墨軒想了一下,覺得平日裡也沒啥好提的事。
“你這麼一說本王倒想起來了,你還在監裡讀書,卻只當你和本王一樣成天無所事事了。”裕王忽然哈哈大笑,“張師傅曾給本王看過一篇文章說是你寫的,確實精彩。本王和你同是高、張兩位老師的學生,算起來本王還是你的師兄了,哈哈。”
“那在下以後倒不如就叫王爺作師兄,還顯得親切些。”蕭墨軒本來就對這些禮數不甚在心,聽裕王這麼說,居然也真的就順著竿子往上爬了,卻引得門外的太監和侍女們一陣側目。
“對,對,以後就叫師兄,顯得親切,哈哈。”裕王卻很是興奮的樣子,手中的茶杯不停的抖動著,濺出了幾滴茶來落在衣服上都仍未知覺。
“只是這侍奉雙親,會友小酌……”裕王笑了一番以後,臉上又生出那幾分落寂來,“人人都豔羨生在帝王家,卻不知生而為王也有多少的苦處。”
裕王抬起眼來看了看蕭墨軒,目光中帶了幾分羨慕。
“殿下也可以常進宮……”蕭墨軒說到這裡不禁停住了,因為他想起了嘉靖的那條“魔咒”,於是立刻改了口:“殿下也可以常進宮探視下娘娘啊。”
蕭墨軒說的娘娘自然是指裕王的孃親。
這次裕王沒有再說話,只是低下了頭去,嘴唇輕輕的顫抖著,眉目間現出幾分悲哀來。
“蕭公子,你怎生又提起王爺的傷心事。”李芳悄悄走了進來,站在蕭墨軒身邊嗔怪著說。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