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是說得冠冕堂皇,但云傾偏偏就不喜這一套虛假之辭,待晉帝話音一落,便立刻出列,望向晉帝,不卑不亢道:“燕國七公主燕雲傾見過大晉皇帝,吾聞,大晉皇帝乃是聖主,不知,我燕國一眾降臣與女眷,君將如何安置?”
站在雲傾前面的蘭君不料雲傾如此膽大,不悅地皺起眉頭,低聲輕斥:“不得無禮!”
雲傾仿若未聞,也不去理會拋向她的那一道道目光,仍然立直身體,平視晉帝。她驚異地發現,晉帝不僅沒有生氣,臉上還升起了暖和的笑容:“公主說笑了,都是我大晉的子民,何來燕國降臣一說?如今國內正是緊缺人才之際,聽聞爾等多為才俊,朕自當依其能力授予官職。不知……公主擅長几何?”
對於晉帝的回答,雲傾雖然有些意外,但並沒有被晉帝的太極噎住,反倒是順著他的話,向晉國人發下戰帖:“據聞晉國恭王最善騎射,願與之相較,不知其敢否?”
晉帝聞言,咯咯地笑了起來,朗聲讚道:“公主果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此等氣勢,吾兒不戰已是佩服。曦澤,你說是不是啊?”
已經站到晉帝身側的曦澤立即答道:“是”!
晉帝心情大好,他神采灼灼地望向曦澤,道:“曦澤,你立下大功,當賞!”說罷便向後一揚手,很快就有手持聖旨的內侍走向前,展開皇卷,扯著公鴨嗓子大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恭王曦澤,通悟惠達,勤勉恭順,文武兼修,實乃朝廷之砥柱。今領軍亡燕,功勳卓著。特授爾為威武大將軍,拜兵部尚書,領雙爵祿,欽此。”
聽到“今領軍亡燕”這五個字,雲傾心中驀地一痛,她強自壓抑,緊緊盯著曦澤,彷彿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裡: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眉宇間滿是堅毅之色,不僅有月之光華還有月之冷凜,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冷魅。
只見他叩首領旨謝恩,聲音洪亮得如山頂的大鐘一般,顯然是對晉帝有著無限的虔誠。
雲傾忍不住感嘆:哼……好一個孝順的兒子,父皇便沒有這樣好的福氣。
就在這時,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
曦澤身側忽然有人跪倒在地,抱住他的右腿放聲大哭:“三哥,能看見你平安歸來,我就是立刻死去也死而無憾了。你不知道啊,當接到大哥謀反訊息的時候,我真的是嚇糊塗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可是,三哥,我知道,在你的心中父皇的安危、晉國的江山比什麼都重要,我只好先去救父皇……三哥,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求你能允許我在你面前以死謝罪!”
說罷,那人便向金鑾殿前離自己最近的一根廊柱撞去。
雲傾在一旁冷冷觀望,見那人身上的服飾與曦澤一致,便知是曦澤的兄弟,他在眾人面前上演這一齣戲,不知是安的什麼心思!不過,能看見曦澤的那張俊臉由紅轉青,雲傾也覺得心中有快感閃過!
曦澤見狀連忙抓住那人,發現竟然是齊王,心中又氣又惱,他強壓不快,半是申斥半是寬慰地對齊王道:“九弟,當著父皇的面,你這是做什麼?快莫哭了!”
曦澤將“父皇”兩個字咬得極重,意在提醒齊王此舉實在有損晉帝顏面。
然而,齊王仍是一副崩潰的模樣,一邊衝向廊柱,一邊大喊著:“三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最後,曦澤只得使出大力拉回他,猛喝道:“夠了!”
齊王被唬了一跳,噤住了聲,愣怔地望著曦澤。
曦澤正色對齊王道:“你我兄弟一體,何分彼此?父皇的平安康泰才是我們這些做兒子的福分,你實在無需自責。”
齊王終於冷靜了下來,吞吞吐吐地問:“三哥……你……你真的……原諒我了?不怪我了?”
曦澤拍拍齊王的肩膀,點了點頭,撫慰道:“快快擦乾眼淚,莫要再哭了。”
齊王這才用袖子抹了抹臉。
一場鬧劇這才算落幕。
望著眼前這場鬧劇,雲傾在心中暗暗嗤笑,這晉國的皇子們沒幾個是省油的燈,母后說晉國的政治就是一潭深水,如今看來,何止是一潭深水,簡直就是一潭大黑水!
只是,晉國皇子之爭如此激烈,不知身為晉國之主的大晉皇帝會作何反應。雲傾將視線轉向晉帝,卻見晉帝此刻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倒是這金鑾殿前的晉國朝臣們已是按耐不住紛紛變了臉色,有的甚至交頭接耳,互相傳遞顏色,但又十分默契的不敢輕易出聲。
但是不敢輕易出聲不代表無人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