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告訴綠兒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要柔弱如水,剛柔兼備才是最佳的,所以您教給綠兒的不是娟秀的楷書而是剛勁的隸書,綠兒還記得那年綠兒第一次張弓射中靶心,您高興得賞了綠兒一罈女兒紅埋在綠水居的綠竹下,說是等綠兒出嫁時取出來與綠兒對飲,如今綠兒已然出嫁,您卻再不能與綠兒對飲了!還有……蕭國要求綠兒和親,您疼愛綠兒,都沒捨得將綠兒遠嫁,您待綠兒恩重如山,您在綠兒心中遠遠勝過生身父母,綠兒如何會用您親自教授的隸書來詛咒您?就是活活打死綠兒,綠兒也不會這樣做啊!”
滾燙的淚水最終還是決堤了,一顆連著一顆地滾落,斬都斬不斷。
眾人至此才聽明白沈綠衣口中的“皇上”指的並不是曦澤,而是先皇。
曦澤痛苦地轉身,極力忍住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往旁邊走了兩步。儘管他已經聽不下去了,但是他仍然不想阻止沈綠衣表達對先皇的哀思。
然而,沈綠衣的話並沒有結束,她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激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抓緊太廟的門檻,彷彿是想離先皇的牌位更近一點:“皇上,您已經有很久沒有在夢中與綠兒相會了,您剛去那會兒,夜夜都會來,為什麼現在一天也不來,你是不是不要綠兒了?您是不是怪綠兒沒有找到弒君真兇?若是如此,綠兒不敢辯駁,綠兒確實無能,事情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年,綠兒也整整查了一年,動用了自己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去查,真的是竭盡全力地在查,可還是沒有找到真兇,其實綠兒每天都在責怪自己,可是綠兒沒有偷懶,真的一天都沒有,您可不可以原諒綠兒?綠兒以後會加倍努力追查,您不要丟下綠兒,好不好?綠兒還可以告訴您一個秘密,雖然三哥下旨不可以私自去找煜王,但是綠兒還是揹著三哥偷偷去了上陽行宮,綠兒查來查去查不出結果,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他,可是無論綠兒怎麼好說歹說,煜王都一口咬定最後那一碗藥的毒不是他下的,他寧死都不肯認,他寧死都不認……皇上,你告訴綠兒,綠兒到底應該怎麼辦?真兇到底是誰,他是誰?叫他出來,綠兒現在就跟他拼了……啊……”
這一刻,這滿地的符咒,給沈綠衣帶來的是極大的刺激,甚至是致命的打擊,她痛哭流涕地訴說著心中對先皇的無限哀思,壓抑了整整一年的痛苦與仇恨在這一刻猶如驟然決堤的洪水,帶著前所未有的爆發力狠狠沖刷著四周,其翻山倒海之勢,幾乎舉世無雙。尤其是最後說到煜王時,她雙手緊握成拳頭狠狠擊打著太廟的門檻,一下緊接著一下,孜孜不倦。
然而,這原本不大的聲音,此刻在死寂一般的太廟中卻猶如雷鳴。
曦澤聞聲,猝然轉身幾步跨到沈綠衣身邊,將她一把緊緊擁入懷中,制住她還在不停捶打門檻的雙手,急切地安慰道:“別哭了綠兒,你不要這樣,你冷靜一點!綠兒,父皇他沒有丟下你,他那麼疼愛你,怎麼捨得不要你?所以綠兒你一定要冷靜!沒事了綠兒,一切都過去了!有三哥在你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此時此刻沈綠衣的情緒已然全線崩潰,她無力地倒在曦澤懷中放聲大哭:“你出來,我沈綠衣跟你拼了,你為什麼要害皇上?!有本事你就給我出來……躲起來算什麼?你出來……”
曦澤見狀心如刀絞,他跪在沈綠衣身邊,將沈綠衣抱得更緊,大聲喚道:“綠兒,綠兒,綠兒你聽三哥說,你這樣,父皇在天上看著該是多麼的心痛,他會流淚的你知不知道!三哥答應你一定儘快找到真兇!別哭了,三哥求你別哭了,好不好……”
眾人見狀,一個個呆若木雞。
那些請求曦澤治罪賜死的朝臣彷彿一下子全都變成了“啞巴”,誰也沒有想到這原本被指認為對先皇大不敬之人竟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要敬重先皇——她連請罪都不敢踏進太廟半步,還有誰敢指責她對先皇不敬?!
曦澤望著仍然跪在周圍的眾人,憤怒地斥道:“全都給朕退下!退得越快越好!”
眾人這才醒過神來,紛紛爭先恐後地離開了。
王寧暄擦了擦面上的眼淚,待該退下的人都退下後,脫下自己的外袍,走到曦澤身邊,將它輕輕蓋在沈綠衣身上,對著曦澤微微一笑。
雖然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卻極其溫暖人心,微風拂來,曦澤對著王寧暄點了點頭,他抱起漸漸恢復平靜的沈綠衣,望向前方的蒼穹,此時,暴雨早已停歇,天空重新放晴,一望無垠的蒼穹再次綻放出耀眼的光彩,彷彿新生,給予人極大的希望。曦澤定了定心神,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對身邊之人溫言道:“寧暄,現在陪朕送綠兒去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