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旌摸上略微有些腫的臉頰,勉強笑:“有嗎?”
式巽認真地點頭:“對啊,你一來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不舒服?”她也算知道落旌的脾氣,就算真的有什麼也不會說,“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君閒不也回來了嗎。你去找他也好回去休息也罷,權當我放你半天假好了。”
落旌低頭,在聽式筠吩咐慕軒帶懷英去段府轉一轉,少年一口應承後,她盯著自己腳尖說道:“謝謝小姐。”說罷她趁著大家不注意時和翠黛說了兩句便匆匆離開了,從頭至尾,眼神瞟也不曾瞟過其他人。
段慕軒的臉色一沉,張懷英笑眯眯地問道:“不是說引我轉一轉嗎?”
“那走吧。”少年吐出一口氣,率先邁開步子出了門。
式筠見狀有些不滿,撇嘴道:“慕軒好歹也應讓女孩子先走嘛,真是的,講武堂的學生總是不學些禮儀的。”張懷英倒是不介意,起身和眾人打了聲招呼便隨少年離開了。出了門後,花房裡的濃郁香水味道總算淡了些,帶著夏末特有的草木清香。
“你不喜歡那些交際應酬的聚會吧?”雖是一個問題,卻是肯定的語氣。
段慕軒插著兜走在鵝卵石的路上,聞言,下垂的嘴角向上揚了揚:“不啊,誰不喜歡熱鬧?”
張懷英低頭笑笑說道:“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明明心裡不喜歡嘴上卻說著喜歡,明明不耐煩聽我們說話卻還是在花房裡耐心待著。”
見段慕軒欲要開口否認,她自信地挑起柳眉,“你別看我年紀比式筠小一些,可是在來北平之前,我一直在聖約翰女校攻讀心理史學。花廳中你偽裝得不錯,若不是你的小動作,沒人能看出來你的強顏歡笑。”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自己,段慕軒偏過頭挑起劍眉:“什麼小動作?”
“你的手指一直摩挲著書皮,一般這種動作有兩個暗示,一個是緊張,而另一個則是漫不經心。你心情不好,但又不喜歡讓別人發現自己情緒,這個時候你就會用拇指指腹戳著書皮的稜角。”張懷英揹著手,帶著少女特有的嬌俏,說道,“不信嗎,看看你的大拇指指腹有沒有被戳出來的印子。”
段慕軒停下腳步,不得不說當一直被隱藏的情緒被人一五一十地列出來時,一點都不好笑。
他緩緩收回笑,扇形眼的眼角輕揚,而嘴角微垂帶著迫人的氣勢。憑藉著身高的優勢,他微微彎腰湊近驚愕的少女,語氣冷漠:“所以,張小姐是承認從我一進門開始便注意我了?”
“我、我只是,只是——”張懷英臉騰地紅了,“只是習慣觀察別人而已。”
段慕軒毫無表情地盯著她,半響,嘴角挑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害怕什麼,就算真的看穿了我的情緒,我又不會打你。”
張懷英怔怔地瞧著他明朗的笑容,臉上的紅暈未褪去給清秀的臉龐添了幾分明豔。半響,她自個兒先笑起來:“你同我大哥說的,有些不太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情敵一號,上線
☆、第10章 Chapter。10同心結繩
段慕軒冷笑了一聲:“每個人總是有不同面的,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依靠著真性情如魚得水地活著。”就像尚在十一二歲年紀的時候,他會強拉著落旌和君閒沿河放燈、去街頭吃糖葫蘆看剪窗花,冬天會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可是後來他們打雪仗的時候被劉嬸發現了。
他是少爺不過是被母親說了幾句,可落旌倆姐弟卻在潑水成冰的冷天裡舉著火盆子罰跪。從那以後,他便再也不敢當著府裡其他人面和落旌胡鬧。
想到這兒,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只覺得胸膛像是被千斤石頭壓著般透不過氣裡,可是在客人面前卻又不得不維持著臉上那絲笑。實在強顏歡笑不出來,段慕軒對身旁少女歉意地一笑:“對不起,我想起還有些事情沒做失陪了,張小姐自便吧。”說罷,見張懷英愣愣地點了點頭,少年便轉身腳步匆匆地離去。
兩旁的海棠開得很好,而一身翠湖色衫裙的少女娉婷地站在羊腸路間,低頭抿嘴一笑——
“倒是個不同的人。”
牆角木槿樹下,小院落間藤架上掛著開花的藤蘿,藍紫的花穗一嘟嚕一嘟嚕地盛開,遠遠看去,比晚霞中的那抹紫還要絢爛幾分。
李君閒坐在一蹲木紮上揮著斧頭,汗水溼透了米白色開襟大坎,緊緊貼著古銅色的面板。將劈好的木條整齊地碼成堆才抬起頭,少年抿了抿唇,猶豫著提醒道:“阿姐,你已經呆坐在那裡……很久了。”
落旌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