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放下槍!有本事跟自己人橫,也不見得你們去跟戰場上的日本人多拼幾次刺刀!把我放下來,等到裡面的傷兵出來了,我們再進去!”隨著他的話,國民黨計程車兵果然放下了手中的槍。
見他們先放下槍,君閒才命人放下了槍,但還是守在門口防備地盯著對面的人。老林指著那個說話的團長,對落旌和諾爾曼說道:“那個是七十四軍305團的團長張宗靈,聽人說了算是個硬漢子,領著部下死守華嚴村,以一團之力與日軍的十八師團血戰了一晝夜。”
孫副營長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快被擔架上的張宗靈給逼哭了:“團長,你別攔著俺,俺就不信他們這些洋鬼子真的見死不救!等到副旅長把藥品送來,俺看他們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藥品?落旌眼睛睜大:“是從美國運回來的那批藥品?”
老林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於是上前一步和那個營長週轉說道:“要不,先讓張團長去另一個屋,讓我們這裡的醫生給看看他的傷情到底如何,實在不行,等裡面的手術檯位空出來了,再讓團長進去治療。”
“那怎麼行?!”孫副營長想也不想地喊道,“出了什麼問題你負得了責嗎?”
李君閒揚眉說道:“出了事情我來負責,行了嗎?是男人嗎,是男人的話就別磨嘰!”
落旌疲憊地出了一口氣,說道:“老林你先進去吧,裡面換班的人還等著你呢!”幾乎是十個小時輪一次班,人手緊缺休息的時間也不多,任何一個醫生護士都□□乏術,落旌看向查爾斯他們,“我們三個剛好要休息,就順便去看一下他們的傷勢,如果有事我們再通知你。”
恰逢裡面有人正在叫林可勝,他有些過意不去地對落旌說道:“那就辛苦你們了。”艾伯特便和老林一起進去了。君閒擔心地看著落旌的臉色,最後還是欲言又止,只好讓人騰出一個空屋子來讓七十四軍的人先住著。
諾爾曼看著才剛換班的兩個人臉色,不無擔憂說道:“你們才剛下來,還是先去吃飯吧,我去看看那些人就是了。”
落旌搖頭說道:“你一個人跟他們言語不通我不放心,這樣吧,查爾斯你先去吃飯,我和諾爾曼先去。等你吃完了,再回來同我們換一下班,這樣也有一個倒換的時間。”見沒人反對,落旌提起醫藥箱跟著諾爾曼走在七十四軍的後面。
房間中,落旌在給張宗靈檢查的時候,有些生氣地擰緊了秀眉:“你們就是這樣包紮傷口的?用泥土將傷口糊上?”她轉頭瞪了一旁孫副營長,“還不去打盆水來把土洗乾淨!”
孫副營長剛想還嘴說,戰場上的人都是這樣做的,可被張宗靈瞪了一眼只好訕訕地跑去打了一盆水過來。張宗靈打量著落旌,總覺得眼前這個女醫生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青年嘴上回答說道:“用泥土糊傷口,是因為需要快速止血,戰場上可沒有處理傷口的時間。”
張宗靈本就長得清俊瀟灑,如今一張臉慘白,多了幾分羸弱之美。脫下衣服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可最顯眼的還是張宗靈胳膊上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看得出是被日本人的刺刀劃傷的。落旌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儒雅俊美的男子,竟然會領兵打仗在戰場上跟敵人拼刺刀。
她戴上了口罩與手套清洗著被泥土封住的傷口。泥土早已和血水混作一團,糊在傷口裡,看得人膽戰心驚。為了把傷口裡的泥土清洗乾淨,落旌不得不撥開傷口,拿著水就往裡衝。張宗靈緊緊地皺著眉,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可還是沒有躲開。
落旌凝聲說道:“以後軍隊裡受了傷計程車兵別再用泥土封住傷口。失血過多,加上傷口發炎,在沒有抗生素的條件下,很容易發燒甚至死亡。”張宗靈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處理完傷口,上了藥又綁好紗布,落旌平靜地說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失血過多。找人輸血給你就是了。”她回頭,喚道,“諾爾曼,你輸血器帶來了嗎?”
諾爾曼哦了一聲:“我放在我屋裡了,你等一等,我馬上去拿!”說著,他將手上的一個傷兵包紮好,便起身去拿發明的輸血器。
落旌轉身問道:“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血型嗎?”
“B型。”張宗靈回答道,“其他人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血型。”
落旌點頭:“沒事,我幫他們驗一下血型,之後就可以輸血了。”落旌刻意轉過頭,卻還是避開不過灼人的視線,半響,她索性直視著一直打量著自己的張宗靈,問道,“張團長,你不知道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