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旌走到第二個小夥子面前:“那你呢?”
“報告!我叫黃駿賢,我十八歲參軍的。”
君閒給她寄來的信中,寫著他十八歲時已經從黃埔講武堂畢業跟著他的老師加入了共|產黨。
第四個少年是五個裡面傷得最重的,左臉頰被炸傷流著血,只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緊張地看著落旌,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見桌子上擺著清洗傷口的東西,落旌拿著鑷子夾起一團棉花沾了酒精給那少年擦拭著傷口。落旌一雙杏眼溼漉漉的,她眨了眨眼睛,半響才柔聲問道:“你是怎麼受的傷?”
“報告!我叫——”見落旌問的不是這問題,少年更加緊張了,“我叫福順哦不不,我叫軍閒!”說罷,少年便忐忑不安地看著落旌,目光裡帶著歉疚。
然而落旌卻好像沒聽見一般,重複了剛才的問題:“怎麼受的傷?”
“……當時趴在戰壕裡,鬼子一個彈扔過來,就……就成這個樣子。”福順的眼睛一下子出現了淚光,可是他狠狠地眨了一下眼,低聲嘟囔道,“不過這已經算幸運的了,跟我一起的那個戰友當時就死了,我就只是毀了半張臉。”
那麼君閒呢,他有沒有這樣受過傷,有沒有炸|彈掉落在他的身旁?
落旌不敢去想。
她緩緩出了一口氣,像是要把憋在心裡的難受吐出去。她背對著眾人將桌子上消毒的東西一一擺放好,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失態索性將口罩拿出來給自己戴上。
眾人忐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想幹什麼,只聽她問道:“你們團長是不是對你們很好?好到,讓你們一個個都願意來冒充我阿弟的姓名?” 好到讓這裡的人願意一起表演一場蹩腳的戲?她的背影看起來平靜溫柔又充滿堅韌的力量,看不出半點被欺騙後惱怒的樣子,這讓大夥兒有些摸不著頭腦。
整間屋子裡一下子靜極了,流淌著沉默的尷尬。就在此時,落旌便聽見落旌聽見有人一瘸一拐地跨進來,語氣帶著不耐煩:“小吳我已經說過了,我不需要你們這樣兜圈子!別人醫生遠道而來已經很累了,你別再讓人家勞累了!”
見到站成排的五個人,來人依舊是一副說一不二的口吻:“誒,我說你們幾個不好好躺著養傷杵在這裡做什麼!還有你們這些,一個個眼睛瞪這麼大,都在看什麼呢!”
小吳恨不得直接捂著自家團長的嘴巴:“噓噓噓!團長,你可別再說話了!”青年轉過頭,用眼神問著幾個人,那個好不容易才哄過來的醫生呢?
眾人尷尬地沉默著,總不能說人家一早就看出來你的把戲了吧。
團長一瘸一拐地坐到了床畔:“小吳,你去幫我把那燒酒拿過來一下!嘶——”此刻,眾人穿著白大褂的姑娘端著盤子從門背後走出來,小吳剛想要朝她解釋什麼,便見眼前這個戴著口罩的女醫生看也不看自己便徑直朝團長走過去了!
看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落旌,團長一抬頭隨即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常年暴曬在陽光下越發黝黑的臉龐讓一口牙白得發亮:“醫生你就是醫療隊的人吧,真不好意思了,我手下的人不懂事還讓醫生你專門跑這一趟!只不過,他們都沒壞心的,讓你白跑這一趟真是對不起!醫生,你是要找人嗎?你把名字告訴我,我去其他團長那裡去幫你問問!”
落旌垂著眼皮,沉默地看著他腿上綁著繃帶卻依舊血肉模糊的傷口——看得出當時子彈打得很深,應該快到骨頭了。
見狀,小吳連忙機靈地搬來了板凳讓落旌坐下,順便還將揹著的醫藥箱捧著給她。拿著剪刀的胳膊被人握住,落旌頭也不抬地冷靜說道:“你再不治療,這條腿就只能瘸掉了。”
然而那個團長倔得跟頭牛一樣,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位醫生,我的身體我自己當然清楚。我不能為了我,就壞了我自己定下的規矩。這裡每個戰士他們的傷都很急,他們都需要醫生,我不想因為我團長的身份而享受特權。”
落旌輕輕推開了他的手,而這個舉動這讓青年臉上一紅,只是他更加倔地捂著自己傷口。
下一刻,落旌抬起頭露出一雙發紅的杏眼,冷著臉對他說道:“我不是以一個醫生的身份來的,而是以一個長姐的身份來的!”
見到青年震驚地睜大了一雙眼,落旌抬起手摘下了面罩,眼睛發紅得厲害卻硬是不肯掉一滴淚:“我只是想要照顧受了傷的阿弟,難道這也不可以嗎,君閒?”
話一出,不僅是小吳,房間裡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君閒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