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的戰事並未影響京都人過年,這年春節依舊喜慶而熱鬧。剛過元宵節,承恩伯夫人親自上門,委婉地表達了希望方平與楚曈早點成親的心願。
老夫人想想也是,順德皇帝自從大殿吐血那天就沒上過早朝,雖然時不時也召見臣子,但精力明顯不如以前了。而且,楚曈就快十六了,該成親了。
兩家一商量,把婚期定在四月十八,就是楚晚成親後的一個月。
按理,楚曈的嫁妝是要明氏出頭準備的,明氏才不肯做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將胡姨娘叫了過來,“公中定例,三姑娘的嫁妝按照兩千兩銀子來置辦,我身子不爽利,姨娘就多費點心,再者姨娘也知道三姑娘的喜好,想必置辦得更合心意。”
胡姨娘腦子裡頓時出現楚晚出閣時滿院子的樟木箱子,足足一百二十四抬,兩千兩銀子能置辦得了這些?
是欺負她不當家不知道府裡規矩嗎?
不由氣得俏臉通紅,“夫人說得這是哪年的例,上個月二姑娘出閣,瞧著可不止這個數兒。”
明氏淡淡一笑,“二丫頭是嫡女,嫡女出嫁,公中出四千兩,因為嫁得是王爺,公中額外添了四千兩。另外,老夫人貼了二千兩和兩間鋪子,二太太貼了二千兩外加一座田莊。”
胡姨娘哽了下,楚曈是庶女,又沒本事嫁到皇家,沒法跟楚晚比,可總得跟楚暖差不多吧,楚暖當初也有八十八抬的嫁妝。
明氏似是瞧出了胡姨娘的想法,“五姑娘跟二姑娘一樣都是兩千兩,但二叔格外有貼補,張姨娘私下攢了幾百兩銀子,而且那會兒剛好六丫頭要定親,我孃家嫂子帶了批新出的布料上京,心裡一歡喜,都給了五姑娘添箱……姨娘要是想參考一下,二太太手裡定然有五姑娘的嫁妝單子,不妨借來看看。”
胡姨娘心一橫倒真跟文氏借了嫁妝單子看,當夜便與楚曈楚晞三人點著蠟燭撥拉著算盤珠子核算了個清楚,果然嫁妝單子上列的物品總價肯定不超過二千兩銀子。
楚曈默默地流著淚,“娘,我不想嫁,承恩伯府現在什麼情況您也不是不知道,除了有個空頭伯爵,家裡別說做官的,就是連個秀才都沒出過,這樣的人家能有什麼出息?熬過三代,爵位也就沒了。”
恩蔭的爵位最多也只能傳三代,除非期間再能出個皇后或者貴妃,再或者出位肱骨之臣,皇帝或許能念及舊情延續一代。
胡姨娘哪還有心思想這些,對著薄薄的嫁妝單子道:“事已至此,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是誰尋死覓活地非要嫁,結果惹得你父親厭煩,否則他手裡怎麼也能添補上一千兩銀子。你比不過楚晚也就罷了,總不能連楚暖都不如。早知道……”
早知道就把楚曈許給魏明俊了,楚曈比楚暖年紀大,先張羅她的親事也是應當。
胡姨娘卻早就忘了,那年在御花園,不少人見到楚曈跟二皇子摟抱在一起,魏夫人又不是傻子,何必給自己府裡娶這麼個不守婦道的人。
人家壓根就沒考慮楚曈,求得就是楚暖。
楚暖的親事定得早,文氏老早就撿著便宜且實惠的東西準備了,而楚曈婚期定得倉促,一時半會竟買不到十分合算的物件,眼瞅著連六十抬嫁妝都湊不到,楚曈厚著臉皮到楚溥面前哭。
楚溥到底念著楚曈是自己捧在掌心養大的閨女,以往也曾貼心貼意過,給了八百兩銀子以及幾樣瓷器玉器。
楚曈又問胡姨娘,“當初爹爹得過不少賞賜,想必姨娘手裡也有,我成家以後就不能天天見到姨娘了,姨娘好歹給我幾樣做個念想。”
這哪裡是做念想,這分明是赤~裸裸地要嫁妝。
胡姨娘滿心不是滋味,“當初那點東西還不是都花在你們身上了,你們寫字用的筆墨紙硯、彈琴買的琴譜,學畫買的顏料紙張,那樣不是銀子堆起來的?我手裡是有幾件好東西,可那是留著我傍身的。你要真想著姨娘,這支簪子還是我做姑娘時戴的,跟了我幾十年了。”
簪子是鎏金的,因時日久了,表面暗沉沉的,式樣也不好。別說是現在的楚曈,就是退回兩年,還在寧夏,楚曈也看不上這樣的首飾。
當下楚曈只笑笑,頭也不回地離開。
衛國公府連著嫁出兩位姑娘,府裡頓時清靜下來,只剩下楚晴跟楚晞還待字閨中。好在兩人都不算大,才十三歲,還有兩年的工夫可以挑。
而楚澍已經打定主意好生為楚晴挑選個家世清白品行良好的優質女婿。
誰知楚晴的親事比當初的楚晚還要艱難……
☆、第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