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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隔著半開的門簾,楚澍瞧見院子門口兩個身量不高的小丫頭在打絡子,廊下適才沏茶的大丫鬟正搖著扇子照看茶爐。偶爾有丫鬟走動,卻靜謐無聲。

看來楚晴倒是個會馭下的人。

楚澍喝了口茶,看向面前垂手侍立的女兒,她今天穿了件半舊的天水碧的襖子,襖子有些短,露出一小截白淨的手腕,上面什麼飾物都沒戴。

髮髻也梳得簡單,只插了支丁香花簪頭的銀簪,完全不同於她出門時候的齊整體面。

楚晴笑著解釋,“不出門就隨便穿了,要是出去就該穿得像樣點,一來是顯得莊重,二來也是為了府裡的體面。”

楚澍突然就想起韓嬌寒酸的衣著來,若是被外客看到肯定會覺得自家刻薄。印象裡,他在保靖縣見到柳氏母女,她們的穿戴並沒有這般差。

怎麼到了京都就變得這麼窘迫呢?

按說吃住都在府裡,該比在保靖縣手頭寬裕才對。

楚澍呆了下,又喝兩口茶,想起自己的來意,猶豫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吐出幾個字來,“我沒想過納柳娘子為妾。”

楚晴愕然抬頭,臉一下子紅了。

這是父親該對祖母說的話吧,怎麼就說給自己聽了呢?

她當女兒的,哪有資格管父親屋裡的事情?

“那個,”看到楚晴害羞,楚澍也覺得羞窘,手指彈著茶盅,續道:“我年少時做錯過事情,虧欠了柳娘子也虧欠了你娘……你娘已然仙逝,再後悔也於事無補,至於柳娘子,我打算幫阿嬌尋門可靠的親事,如此她母女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楚晴不語,心裡卻在腹誹,難道母親不在了,欠母親的就能不了了之?

至少也得到母親墳前上幾炷香吧?

最難說的已然出口,接下來的好像就不那麼為難了,楚澍又道:“我以後也不打算再娶,等過些時日與你一同到你母親墳前祭拜一番。”

楚晴低聲應著,“一切由父親安排。”

再過幾日,天愈加暖了,楚晟送了兩隻二十兩的銀錠子進來,“這是手套和書袋的利。”

楚晴訝然,“這麼多?”

楚晟笑道:“兩樣東西都賣得好,很多人都買了兩副手套換著戴,明年肯定就沒這麼大利。”

楚晴贊同地點頭,“這東西就是賣個新鮮,別人照著樣子自己就能做,自然不用花銀子買了。”將銀子又還給楚晟,“我用不著,四哥哥留著買筆墨吧。”

楚晟推拒,“平常用的紙筆都是公中花錢置辦,我也用不上,再說原本就是你的東西贏得利,你攢著以後……”當嫁妝。

楚晴見楚晟堅持,便收了一隻,笑道:“那咱們對半分,四哥哥在外面走動免不了有應酬交際,手頭寬裕點行事也便當。”

楚晟想想有銀子確實方便,遂笑著接了。

轉眼便是桃花絢爛柳枝翠綠,蟄伏了半冬的夫人太太們開始四處走動起來,國公府接二連三地來了好幾幫女客。

也不知誰攛掇的,老夫人突然來了興致,打算帶著家裡女眷到潭拓寺遊玩。

潭拓寺位於京都西郊,寺前兩棵古松,寺後十里桃花,更兼遍植修竹翠柳,是賞春踏青絕佳的去處。

訊息一出,姑娘們都興奮得不行,馬上著手準備要穿的衣裳帶的物品。

翡翠悄悄給楚晴透了風聲,“戶部楊大人的夫人做媒來求親,定在潭拓寺相看,我也不沒聽清是說給哪位姑娘的,反正不是六姑娘。”不待楚晴反應,快步走開了。

雖不是說給自己,楚晴仍是臉紅了片刻,緊接著又好奇起來,到底是說給誰呢,男方又是哪家的少爺?

想來家世應該是般配的,否則老夫人一早就會拒掉,用不著特地跑這老遠去相看。

楚晴心裡藏著事兒,就覺得日子過得格外慢,可看到楚晚等人仍懵懂地什麼都不知道,又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得意與竊喜。

終於到了三月十二,國公府派出四輛華蓋翠纓馬車浩浩蕩蕩地往西郊趕,明氏管家沒出來,文氏便在頭一輛馬車上伺候老夫人,楚晚跟楚晴坐一輛,楚曈與楚晞坐一輛,楚暖跟王氏坐一輛。

車旁是楚溥帶著楚昊、楚晟以及十餘個護院騎馬隨行。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馬車顛得楚晴昏昏欲睡時,潭拓寺終於到了。

寺門左邊有一大片空地是給前來上香拜佛的香客們停放馬車的地方,楚晴掀起帷帽上的面紗偷偷瞧了眼,靠近門口那幾輛似乎是明遠侯府的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