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礙於過年怕晦氣硬撐著不願叫府醫來看,早早便歇下了。
明氏囑咐幾人,“早早回去歇著,興許明兒一早老夫人要問話。”
眾人分頭散去。
楚溥還沒睡,正靠在墨綠色彈墨靠枕上斜倚著看兵書,見明氏回來,先一步吩咐丫鬟端了溫水服侍她洗漱。
明氏笑著道謝,待換過衣裳卸了釵環,才淡淡地把宮裡發生的事情說了遍。
楚晴的事兒好說,是周成瑾行事無狀,且只隔著衣裳被攥住了胳膊,並不曾被外人看見,掀不起風浪來。
可楚曈卻是被數十人圍觀了的。
而且明氏到場以後,楚曈也依舊小鳥依人般偎在二皇子懷裡。
到宮裡賞燈的人大半都在玉液池附件,這事兒無論如何遮掩不過去。
楚曈已被打上了二皇子的烙印,估計京都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願也不敢在二皇子手底下搶人。她要想出嫁,除非等上三五年風聲停了,嫁到京外去。
其實她的親事還是小事,如今迫在眉睫的是怎麼應付二皇子這頭。
以前楚家是兩不相幫,無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子都沒瓜葛,可現在,楚家姑娘都跟人摟在一起了,說不定明天宮裡就會下旨納側妃或者姨娘了。
這以後楚家還能說跟二皇子沒有關係嗎?
饒是楚溥經過無數大小戰爭,早就養成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這次的動了真氣,“啪”一下拍在炕桌上,“胡鬧!”
炕桌是黃花梨的,經他這麼一拍,角上頓時裂了半截,露出木頭茬子來。
明氏忙掌燈過來,“事情已經發生了,想法子解決才是,動氣有什麼用?”抓過他手掌對著燈光看,見沒有木頭刺兒才放下心來。
楚溥面沉如水,將兵書扔到一旁,下地穿鞋,“我去外院找父親,你吃飽了沒有,要不要吩咐廚房下碗麵給你?”
“不用,吃得不少,”明氏找了錦緞披風給他披上,“外頭起了風,好歹遮著點兒。這個時候出去,興許父親已經歇下了。”
楚溥板著臉道:“早知道早點兒想對策,你也先別睡,要是累就歪著歇一會兒。”
明氏應一聲,送了他出門。
明氏本來就沒打算睡。
她不是那種無知夫人,自然明白楚曈所作所為是把楚家置於一個很微妙的境地。
可外有當家的衛國公,內有楚曈親爹楚溥,實在輪不到她這個內宅女子跟著摻和,而且,她即便不摻和也少不了沾一身腥。
還是窩在內宅裡管著一家老少的吃喝拉撒罷了。
約莫半個多時辰,楚溥匆匆回來,將披風往炕上一扔,對明氏道:“你找幾個婆子把楚曈帶過來。”
明氏瞧一眼更漏,“孩子怕是都睡了,黑燈瞎火的把她折騰起來,別染了風寒。”
楚溥沉吟片刻,“那就帶把剪刀過去,讓她把頭髮絞了。”
明氏稍捉摸就明白了,終究不願意驚動人,就點了桂嬤嬤與石榴,“你們兩人跟我一同去吧。”
楚溥掃一眼石榴單薄的身材,“找幾個粗使的灑掃婆子有力氣。”
明氏便不推辭,將掃院子剪樹枝的婆子帶了兩個,再加上桂嬤嬤,一行四人也沒提燈籠便往外走。
剛走到院門口,楚溥忽地追出來,對明氏道:“你回屋歇著,還是我去吧。”
明氏點點頭,“也好,不過世子爺可得記著,千萬壓著點兒火氣,別嚇著孩子。”
楚溥不吭聲,邁著大步往外走,三個婆子緊緊地跟在後頭。
上元節的夜晚,皎潔的月亮如圓盤似的掛在頭頂,月光將大地映得瑩白一片,如同水銀般泛著銀光。
桂嬤嬤與另外兩個婆子一路小跑著,心裡直犯嘀咕。這半夜三更地,為什麼讓帶著剪刀來?
正如明氏所說,有什麼話不能等到明天?
不多時,幾人來到飄絮閣。
桂嬤嬤上前叩了門,好半天才有小丫頭不耐煩地問道:“誰呀?”
桂嬤嬤耐著性子再敲,“快開門,世子爺有事找三姑娘。”
“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小丫頭打著呵欠,拖拖拉拉地走近,“半夜三更的讓不讓人睡覺?”
聽得門閂被拉開,楚溥上前一腳將門踹開,小丫頭根本來不及反應,“哎吆”一聲躺在了地上。
正房裡有了燈光,又有丫鬟斥道:“這鬧騰什麼,要把姑娘吵醒了,少不了你的板子。”
桂嬤嬤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