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乖巧可愛的閨女。
“哎,妾就是妾,便是出身官家,只要甘心當妾也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主兒。”桂嬤嬤心裡暗暗罵著,出了院子看到正房裡一點燈光,忽然又折回來,吩咐櫻桃,“把廊下燈籠點上,屋裡也都點上燈,亮堂亮堂。”
西跨院裡,胡氏聽說楚溥過來,手下意識地拂住肚子,鬆了口氣。
到底是自己好容易懷上的,就算是懷相不好,也不能就這麼輕易捨棄了。
能活一天還是得活一天。
***
楚晴剛起床就聽暮夏繪聲繪色地講述昨夜大房院的故事,“……夢見咱世子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胡姨娘急得大哭起來,丫鬟就跑去正房院子……府醫兩口子也從暖烘烘的被窩裡被叫起來,胡姨娘還矯情著不讓看……大房院的燈亮了一夜,滿院子都是藥味兒。”
“那孩子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兒?”楚晴問道。
暮夏撓撓頭,“有事,但是不是昨晚上,說是從根兒上就不好。”她是聽人這麼議論的,可到底怎樣從根兒上不好,是再說不清楚的。
“興許不是正道懷上的,”徐嬤嬤突然插了句,想到眼前兩個都是半大孩子,猶豫會兒攆了暮夏出去,俯在楚晴耳邊低語,“估計是吃了什麼藥來的孩子。”
楚晴羞得滿臉通紅,嗔道:“嬤嬤說這些幹什麼?”
徐嬤嬤道:“這些齷齪的事兒沒準哪天就能遇到,早跟姑娘說了早點防備著,說不定哪天就有用。”
徐嬤嬤所料不錯,胡氏這孩子確實是吃了藥來的。
楚溥納了胡氏之後,就直言過,他在京都已有兩個兒子,不需要再生庶子惹出爭端來。所以,如果胡氏有孕,是閨女就生下來,是兒子就流掉。
胡氏心中憤懣卻無能為力,只得答應。
她從小生得貌美,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加上有幾分靈氣,喜歡詩詞歌賦也愛彈琴作畫,在寧夏鎮也算頗有名氣,上門求娶的青年才俊猶如過江之鯽。
胡氏一概不應。
她讀書多,眼界開闊,心自然就大了。
寧夏地域雖開闊,可終究是窮鄉僻壤,比不得京都繁華,而且來求親的也都是武將之子,要麼就是自命不凡的讀書人。
她兄長鬍彪就是武官,武官升職難於上青天,要提著腦袋不知積攢多少軍功才能位居三品之上。
文官倒是升職容易,可寧夏不比江南。江南多才子,多名師,多書院,自然科考舉業的機率也多。寧夏讀書習氣本就不如江南,加上官場無人拉扯提拔,即便僥倖中了進士,往上升遷也是難上加難。
思量來,思量去,胡氏將目光投向了京都來的總兵楚溥。
楚溥在寧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一品的總兵,有將軍之銜不說,還是衛國公府的世子,以後要當國公爺的人。
想起來胡氏就熱血澎湃,索性把對楚溥的仰慕之情好不隱瞞地告訴了兄長。
胡彪覺得不妥,因為楚溥早已有妻有子,自個妹子嫁過去只能當妾,再者楚溥對女色並不上心,總兵府好幾個丫鬟看著姿色不錯,楚溥都沒碰過她們,也沒像其他官兵那般隔三差五往青樓裡跑。
胡氏卻不管,別說做妾,就是沒有名分的通房丫頭就行,只要能攀上他,她自信有辦法一步步往上爬。
即便她不行,不是還能生兒育女嘛,她的孩子總會高人一頭。
拗不過胡氏的死纏爛打,胡彪終於答應替妹子引見,先後請了好幾次楚溥來家中吃飯,楚溥倒是來了,但對精心打扮的胡氏始終視而不見,並沒半點逾矩之舉。
胡彪正要說服妹子放棄,楚溥受傷了。
胡彪拼命保著楚溥突圍的時候並沒有太多想法,只是盡一個武將的本能,殺敵護主,可等脫險之後,也不知怎的,腦子突然冒出個年頭,掉轉車頭把本應送往總兵府的楚溥帶回了自己家中。
胡氏既然損了名節,楚溥自不可能不管她,於是順理成章地成了楚溥的姨娘。
楚溥正值年富力強,又是嘗過女人滋味的,在寧夏這幾年實在曠得有些久,先前礙於規矩能剋制自己,可胡氏既然有了姨娘的名分,當下再熬不住,猶如燎原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
可他終究記著祖父老國公的叮囑,常年在外,納姨娘可以,生庶女可以,萬不可有庶子。
楚溥心裡也明白,倘或胡氏有了兒子,自然要留在身邊撫養。
到時候養在身邊的兒子與遠在京都的兒子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