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無一不成為幼旋心內的大石頭。
大殿上的刺殺慘像,密道里的倉皇逃離,緊要關頭之際柔嘉自焚而死,再與恭親王兩人與閻王賽跑……
柔嘉曾是幼旋少有的兩三朋友,她死的如此壯烈決絕,幼旋此生都不能忘了。
幾個時辰內,幼旋逃命滴水未盡,如今驚慌入心,彷彿所有的不舒服都在此時找上門來,幼旋抬頭看看,這太陽也不好了,晃眼睛,使得她頭暈。
幼旋定定心,開口叫,“王爺,你在哪?”
這幾個字如同石子落入湖面蕩起的漣漪,片刻就沒了,沒留下一點動靜,幼旋聽著自己的聲音灑落這恍若無垠的空間裡,鼻子有點發酸。
她忍了幾下,還是紅了眼眶。
之後幼旋忍住淚意,加大音量又叫了幾聲,等到最後半句時,她聲音莫名的發顫了。
幼旋的倔脾氣上來,也不知是跟誰生氣,站在原地不吭聲,也不走動。
但當她聽到棍打草植的聲音時,心裡還是鬆了口氣。
不多時,幼旋餘光從草叢間的縫隙裡看到了恭親王的身影,只見他額角冒汗,幼旋心裡的氣一下又不見了,只剩下委屈。
恭親王看到幼旋的身影,快步上前,剛要開口,卻看到幼旋通紅的眼睛。
“……對不起。”恭親王臉上有點發燒,心裡愧疚無比。
幼旋知道恭親王說這一句不容易,想對他客氣笑笑,可怎麼也笑不出來。
恭親王第一次體會到手足無措的感覺,幼旋哭了,他能怎麼辦?
他能拿這個女孩子怎麼辦?
打不得,罵不得。
寵不得,也抱不得……因為他沒有資格。
幼旋情緒失控只有一會兒,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
恭親王無言,拿出那根長木棍,一端遞給幼旋,一端放到自己這邊,而後就這樣抓著走了。
他把另一隻手攏在袖子裡,幼旋並沒有發現,他掌心上鮮血淋漓的傷口。
恭親王是被粗糙的樹枝傷到的。
剛剛恭親王尋不到幼旋,心裡著急,趕忙找個長樹杈,沒有工具,用手生擼下來的,肉體凡胎,難免傷了手。
恭親王心裡也暗怪自己,怕幼旋找不到自己亂動,再加上幼旋本就膽小,野外可是有蛇的。
不過,好歹很快就找到了人。
兩人就這樣牽著走,從落日走到了天黑。
周圍的蘆葦已經開始稀稀疏疏,想來已經要走出這片地了,只要走到有人煙的地方,一切都好辦了。
“幼旋,今晚我們在那避風處休息會兒吧,本王去生個火,找些吃喝的東西來。”
幼旋轉眼一看,那裡有一塊擋風的大石頭,的確是絕佳的休息場所。
“我可以去找些柴火,讓我跟你一起吧。”幼旋想著,能幫忙還是幫一幫吧。
兩人運氣不錯,恭親王用石頭打了個兔子,幼旋也順利的找到了柴火。
恭親王知道幼旋害怕走獸,提了還活蹦亂跳的兔子,去石頭外面解決。
幼旋這才放鬆了僵直的身子,乾脆仿古法鑽木取火起來。
這個方法,還是當初師兄教她的。
自己失蹤了這麼久,不知師兄現在會不會急壞了?
而且小寶每天必要她哄才睡的,現在是不是又跟乳孃鬧了……
想到這些,幼旋難免歸心似箭。
幼旋的神思不屬恭親王都看在了眼裡,吃了點兔肉,總算是安撫了慘叫的胃,幼旋與恭親王兩人便圍在火堆旁烤火。
恭親王愣愣的發呆,現在的幼旋形容狼狽,決不能稱為美,與他待在一起,心裡卻一定想著那個糙將軍!
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呢?世上有才情的、美貌的女子那麼多,為什麼總是放不下這一個?
是因為拒絕嗎?可以往拒絕自己的女子,也不是沒有,還不是說扔就扔了,不識抬舉就換下一個好了,他也沒有像對幼旋那般。
“幼旋……咱們真的沒有可能嗎?”恭親王不自覺的問出了聲。
說到底,他還是想再爭取一次。
幼旋看著恭親王在火光中朦朧的臉,心下發緊,這一份心意,太沉了。
她原來只當恭親王是登徒子,對他觀感只有厭惡,可現在,幼旋很怕傷害一個人真摯的心意,因為‘鍾情’一事,是那麼的貴重。
它不是你可以肆意傷害他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