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反應有趣,循循善誘道:“你看,外面這麼冷,你一個人在山上要怎麼過?我帶你下山去可好?”
小姑娘猛搖頭:“我不下去,我是要在這兒佔山為王的!才不給那些禿頭尼姑洗衣服!”
——佔山為王……倒真有志氣。
白雪川把小姑娘抱正,道:“因為那些尼姑欺負你,你才跑到山上來?就沒想過這山上既沒有吃的也沒有住的地方,你會凍死?”
這個時候小姑娘忽然自信滿滿道:“我不怕,我跟山那邊的熊商量好了,只要我給它帶吃的它就讓我住在洞裡過冬。”
白雪川心想這小姑娘也夠厲害的,問道:“……那熊答應了嗎?”
小姑娘沉思片刻,道:“好像沒有,我找了它兩次,它都追著我跑,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你在山上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白雪川無奈,道:“熊不答應,我答應,跟我走可好?”
小姑娘撅著嘴扭頭不看他,白雪川又問了一遍,她還是不理,正想伸手去撥她頭上的雪花時,她卻反過來抓住他的手吭哧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小姑娘看著小,牙卻尖得狠,一口咬下去直接就出了血。
“……真是個狼崽兒。”
這點疼白雪川也不是不能忍,看她不鬆口,又在她腳心掻颳了一下,小姑娘瞬間便鬆了口,捂著臉從指縫裡看白雪川。
白雪川倒也沒跟小孩子計較,道:“人可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給你糖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一亮,但又忍住了,上半身外傾,離得他儘量遠遠的,嘴裡嘟噥:“……我咬疼你了,你給我一點就行。”
……這可真是,沒法抵擋。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失敗,一塊糖就解決了問題後,白雪川十分憂心現在的孩子竟如此容易被人販子拐走。
因為狼崽兒對準提庵十分抗拒,白雪川便連夜帶她下山尋了個客棧落腳,也沒注意到老闆娘看他的目光已然和看一個可疑的人販子沒什麼兩樣。
“麻煩店家準備沐浴,我這妹妹頑劣,上山滾了一圈兒就變成這樣了。”
好在少年人外貌優勢突出,老闆娘最終還是信了他的話,不止提供了沐浴,還拿了件女兒的衣服來,本來是想幫忙給她洗的,但一看著小姑娘是個碧眼重瞳,鄉下人見識少,也不敢多接觸。
大雪天,還是半夜裡,想找個僕婦都難,白雪川只得關起門來親自伺候。
“衣服都被雪水浸溼了,會著涼的,脫掉。”
雖說戒心在一顆糖的誘惑之下放下去不少,但多少還是有點害羞,狼崽兒直接就躲到屏風後,軟軟道:“我自己會洗,你不用幫忙。”
白雪川失笑道:“你人還沒浴桶高,掉進去了怎麼辦?”
“沒事兒,我可會游泳了,庵裡的錦鯉都是我抓光的。”
……難怪飽受摧殘還長得圓乎乎的,原來是因地制宜,在哪兒都能就地取材充實自我。
至少她這個精神白雪川還是肅然起敬的,道:“你自己洗,我去喊店家做些粥來,你喜歡吃什麼?”
“錦絲碧玉羹……”剛說出口,狼崽兒的聲音又小了下來,在屏風後露出半個腦袋,改口道:“什麼都可以,我不挑的。”
——倒是忘了,原來還真是個公主。
白雪川不大喜歡追問別人的過去,轉身出了房門去交代店家將粥食做得細緻些,剛回房門口,就聽見“撲通”的一聲落水聲。
糟。
白雪川迅速推門進去,繞到屏風後,把溼噠噠的狼崽兒從浴桶裡提了起來。
狼崽兒嗆了好幾口水,只得趴在浴桶邊上,任白雪川用皂角揉著她的腦袋。過了一會兒,她才扯了扯白雪川的袖子。
“怎麼了?”白雪川問道。
狼崽兒猶豫了一會兒,道:“我聽人說……那個什麼,男女有別,你看了我的肚子,是不是要長針眼啦?”
一個長得像年畫兒似的小娃娃,用一種十分擔心的口氣說出這樣的話,白雪川一愣之下,不得不趴在浴桶邊上悶笑了好一會兒,抬頭颳了她一下鼻子道:“你知道什麼是針眼嗎?”
“眼睛裡長針?”
小孩兒的世界也就這樣了,白雪川搖了搖頭道:“放心,你還小,不會的。”
小孩兒的思路就是容易拐到奇怪的地方,狼崽兒呆呆地問道:“那你要怎麼才會長針眼?”
“嗯……等我對你有興趣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