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緊張,皇帝便暗搓搓地再挪進半尺,轉過來伸手揭下新嫁娘的蓋頭。
嘶……
比之那日這反差夠大的。
眉間點了鳳尾花鈿,面上薄施粉黛,加之原本蒼白的唇上一抹桃脂,那日印象中的尖銳悍氣圓潤了不少。
不過到底是在外面風吹日曬得多了,顏色上到底也是如此了,而最吸魂的還是衛將離那雙異於常人的眼。
燭光一照,眼睛裡像是翡翠湖盛了一汪碎金,端的是盡壓星辰,綺麗無比。
以後這就是他的正妻了。
“陛下,還未飲過合巹酒呢。”
經她一提,皇帝回神,一邊點頭一邊領了她坐在喜桌前,斟了兩杯酒,正想說什麼,見她盯著喜果,想到這一整天又是祭太廟又是冊封大典,著實委屈了衛將離這吃貨,咳嗽了一聲,道:“喜果都是點過色的,吃了會胃疼。今日是大婚,掌燈後宮人出入易散了福氣,你姑且忍忍,明晨便讓尚膳給你配幾個手藝好的宮女。”
“妾聽陛下的。”
皇帝明顯看到衛將離的眼神瞬間就死了一半,轉移話題道:“今夜就不拘禮了,你就當朕是你夫君便是。那日一別匆匆,還未問及你的閨名——”
衛將離把沉重的鳳冠放在桌邊,攏了攏耳邊的碎髮,反問道:“陛下可是覺得妾的名諱不吉?”
“倒也不是不吉,只是聽著有些哀愁。”
衛將離面色如常,道:“這倒不是,我這名字聽上去是愁苦了些,不過卻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母親年輕時生於北部涸澤之地,那裡盛產芍藥,將離便是芍藥的別稱,並不是什麼離別之苦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那叫你阿離可好?”
衛將離拆著釵環的手一頓,垂眸道:“不好。”
“為什麼?”
“總也還帶著個離字,讓人容易想起舊事。”衛將離抬眸笑了笑,道:“大喜之日不宜說這些,將離初來乍到,別的人也不曾熟識,陛下若不嫌將離無知,可願代為介紹一下這後宮裡的姐妹?”
她這麼一說皇帝略有些敗興,雖說早遲都有這麼一遭,但大婚之夜談其他后妃也未免太尷尬。
“不談不行嗎?”
“不談也成,只不過明日便要受六宮覲見,怎麼說將離也是外地家的媳婦,等見了面,連個名字也對不上號,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皇帝覺得衛將離就是這點吸引人,禮數倒是一點也不少,只是偶爾會冷不丁地來上一句‘外地家的媳婦’這樣樸實親暱的話,讓人覺得她沒把你當外人。
皇帝拿了筆墨道:“說的也是,母后撥給你的尚儀姑姑也得到明夜才見得到,朕便寫給你。你是正妻能有心大致記一些便是,無需太上心。”
東楚後宮比之西秦複雜一些,四妃位比諸侯王;九嬪位比宰輔;餘下婕妤、美人、才人,分別位比光祿大夫、節度使、御史中丞,至於諸寶林、御女、采女等末流皇帝未提。
“……先皇后乃是因誕育太子而逝,這些年顧及太子,便未再讓四妃晉位。不過後宮不能無主,太后便讓江妃代掌鳳印,明日你見到群妃之首有一個眉心生硃砂痣的,便是江妃……你有在聽嗎?”
衛將離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衛將離身後的一盆金錢橘的枝幹一抖一抖的,而枝頭本來掛著的金錢橘好像少了一個。
錯覺吧。
皇帝低頭寫著四妃的宮邸,道:“四妃裡江氏平日裡性子還算好的,只是和慧嬪不太對付,她們若爭到你面前,你就說讓太后裁定,她們便消停了。”
衛將離嘴裡像是塞著什麼東西一樣點頭道:“看來陛下平日裡也被惱得不行。”
“……你在吃什麼?”
衛將離報以沉默。
皇帝一看旁邊裝飾用的小金錢橘又少了一個,而衛將離的腮幫子微妙地鼓了一圈。
皇帝:“你張嘴。”
衛將離眼神遊離,鼓著腮幫子搖了搖頭。
皇帝搬了把圓凳坐在她對面:“張嘴。”
衛將離再次搖了搖頭,並且在皇帝決定上手之前飛快地嚥了下去。
皇帝沉默地看著她,片刻後,神情詭異道:“……苦嗎?”
衛將離誠實地回應道:“有點像枳子。”
皇帝不是沒發覺衛將離愛吃,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無奈之下道:“要不……傳膳?”
衛將離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不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