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衛將離擔心到一處去了——若是能看出來想必早就看出來了,除非太醫都是太后的人,一齊瞞著慧妃,她才毫不知情。
太子一時心裡沒了主意,梅夫人見了,走過去,忽然抓起太子的右手,一拉一折,疼得太子一叫。
“你做什麼?!”
梅夫人道:“你平日練字懸臂時,肘臂最易痠疼,可對?”
“你怎麼知道——”
“現在再懸臂試試。”
太子半信半疑地抬手,片刻後,面露驚訝之色:“這……”
衛將離道:“梅才人是治骨的高手,以前救過我的命,你若還不放心,也可作罷,找武妃去吧。”
太子此時對整個楚宮都充滿了被害妄想症,糾結之下咬牙道:“不了,還是請這位梅才人施術吧,讓我在一邊看著就好。”
梅夫人拿出一包銀針,因為物件是孩子,是以用針前先燒,再在酒水裡洗,再燒再洗,如此反覆,在扎針位先將皮下經絡揉開,面板上抹藥酒,再以巧妙的手法揉了足有一刻,待到可以見到青紫色的膿液在面板下面聚集時,才一針扎破面板,讓那膿液流出。
太子一看嬰兒體內有這樣的膿液,便知道梅夫人說的句句屬實,當即眼中便充滿隱怒。
此時梅雪園外忽然傳入女子的聲音,擾得本就心煩意亂的太子一陣著惱。
“怎麼回事?”
梅夫人聽了聽,手下動作未停,淡淡道:“只不過是幾個同期的秀女,看這裡昨日被太后禁了,忍不住想來多兩句嘴,年輕姑娘,不必在意。”
因怕外面的風讓嬰兒著涼,正門是關著的,外面的女人推了推,發現門沒開,嬉鬧了一陣,便拿腳來踢了一下門,隨後高聲叫道——
“好一個梅才人,我的腳在你這梅雪園傷了,竟還不出來跪地道歉!小心我告到太后面前去!”
“本來分位就低,再降恐怕就要降到冷宮去了,聽說冷宮的老鼠,入夜會啃人的臉哦。”
太子一下子站起來,讓衛將離拽住。
“你是太子,攙和后妃的事會被朝臣彈劾。”
太子惱道:“本宮最恨這些長舌婦亂嚼舌根!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得忍著,讓我去和平解決。”
說著,衛將離捋起袖子就往外衝——
“我日你先人的敢欺負我二姐,懟不死你我……”
☆、第46章 城
自古美人多招禍,在同期的秀女眼中,本以為此人單憑一張神顏就能將她們這些京中貴女遠遠拋在身後,可入宮之後方知不是那麼回事。
皇帝並不像傳聞中一般荒唐,自選秀以來忙於政事,便是來後宮也只在幾個上位妃嬪宮中暫歇,這讓其他暗道倒黴的同期秀女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直到人皮案一出,太后降罰,不止封了梅雪園,還暫時遣散了梅雪園侍奉的宮人,讓所有視她為對手的人都狂喜不已。
只要赫連聞梅沒有出頭,她們就有機會,若是能挑釁一番,逼得她日後便是面聖也露出怨婦之態,她們就贏了。
這就是後宮一貫的套路,多少年來大浪淘去了多少嬌花,笑到最後的不一定非要是傾城絕色。
這麼想著,這些新進的宮妃就心中暢快不已,便是手敲疼了也不怕,正待再醞釀些言辭時,忽然面前的關著的門毫無徵兆地一開,兩個站在前面拍著門的寶林被門檻一絆,翻倒在地上。
“賤人,你竟敢……”
那寶林罵到一半,忽然聽見屋內一句森然——
“你罵誰賤人?”
衛將離每每動怒,那雙碧眼便妖異得像是夜行獸類一樣,十分駭人。
來尋釁的一共四個低位妃嬪,後面兩個沒進來的御女,看見衛將離的同時膝蓋就一軟,跪了下來。而那兩個摔進來的寶林,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沒能起來,待反應過來面前是誰時,慌忙跪伏在地,嘴唇顫抖著道:“妾、妾不知皇后娘娘在此,不、不是有心冒犯的!”
衛將離沒有直接罵她們,冷冷道:“我又沒聾,‘賤人’這兩個字兒,私塾裡的教書先生都沒你們喊得字正腔圓,你們哪家的?”
這幾個新進的宮妃嚇得跪都跪不穩,嘴裡顫抖道:“妾、妾是……”
“抬頭我看看。”選秀剛過,衛將離對殿選時的秀女還有幾分印象,見她們還是惶恐地低頭,眸現厲色,喝道:“抬啊!”
都是嬌滴滴的閨閣小姐,幾曾這麼被人喝斥過,四女依次抬起臉,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