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當頭逞兇,太子走得又快,殷博很快就有些體力不支,臉上也沒有了一貫的笑,反而顯得有些猙獰。
“太子哥哥,為何不喚玉輅代步?”
“父皇說了,路要一步步走,才走得穩當,藉助他人之力,始終做不得長久。三弟若是體力不支,便回去吧。”
不軟不硬地刺了他一句,殷博神色便更猙獰了,見太子大步流星地離開,咬著牙跟了上去。
——還是皇后娘娘說得對,往往對自己不擅長的事嗤之以鼻的人,就是在暴露自己的弱點。
殷博交結的都是文臣世家的人,別的不行,成日裡就會空穴來風加煽風點火,對他親近武將的事極盡嘲諷之能事,然而真的等到換個環境,這些人也就是群烏合之眾。
如是想著,太子從自己宮裡抱回了剛吃飽了奶的三皇子。
外面的殷博等到他抱著三皇子出去時,才姍姍來遲,猛喘了一陣,看了一眼太子懷裡的嬰兒,眉梢一跳,道:“太子哥哥還真是心大。”
誰看了都得心大,要知道皇帝可是給三皇子取名叫殷稷,江山社稷之稷,擺明了是出來威脅太子地位的。被養在太子這兒一個月,卻養胖了好大一圈,現在長得像年畫娃娃一樣,一看就被照顧得很好,見了人還會笑。
太子想了想,就把衛將離跟他聊天時的原話說了出來:“你跟小孩子計較什麼,他還不認字呢。”
“可人也總有要認字的時候不是嗎?”
“同樣一個字,有人寫得直,有人寫得歪,難道因為怕人寫歪了,就不練字了嗎?”
這話說得三皇子一愣,太子不再理會他,便往秀心宮去了。
秀心宮離東宮不算太遠,因為聽說太子要把三皇子送回來,宮門大開,遠遠便瞧見一身石青色的素衣的慧妃站在宮門前絞著手帕,一掃平時那副不食人間煙火之態,反倒像個尋常百姓家的母親。
見孩子被送來,慧妃連忙接過自己的兒子,好生親近了一陣,便要跪下來道:“多謝太子照顧稷兒,此番大恩,妾必……”
太子哪兒敢受慧妃的跪,忙虛扶了一把,道:“慧妃娘娘使不得,稷兒怎麼說也是我弟弟,您這麼跪我,萬一讓父皇知道了我是要受罰的。”
慧妃見小殷稷雙臂白生生得如同蓮藕一般,十分健康,又紅了眼圈,道:“孩子長得真快,在我跟前還是病怏怏的,到了太子身邊竟長得這般康健,妾當真無以為報。”
其實太子心裡也虛得慌,一個月前讓梅夫人給這麼小的孩子施針時,他心裡是冒了大險的,可淤血除淨之後,短短一個月,小孩兒就長了五斤肉,可見衛將離擔保的人還是靠譜的。
太子又想及慧妃膝下還有一位菡雲公主,便道:“慧妃娘娘,可否讓本宮見一見菡雲?”
慧妃忙將其讓進秀心宮裡,道:“一時失態,竟忘記了讓太子進宮坐坐,只是太子要見菡雲做什麼?”
——信你才把梅夫人介紹給你,但梅夫人沒有自保之力,我要你答應我,若要向她尋醫問藥,須得私下來,不得暴露她的身份。
太子當時滿口答應了,但一時也想不到合適的理由把菡雲公主帶出來,只能先提出要求去看看她:“父皇總訓斥我不關心弟妹,我便想著自菡雲滿月過後便沒有見過了,這才想來見見。”
“……”
慧妃抱著三皇子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臉上掛上愁緒,道:“這些日子換季,菡雲有些不適,只怕會嚇著太子殿下。”
“娘娘多慮了,既然是親妹妹,又怎麼會嫌棄。”
太子步子快,走到了側殿,一看殿中情形,微微一愣。
他是不太知道女紅,但看旁邊摞著二十餘件金絲蛟龍、虎豹的小衣服,也知道這種花色都是供給兒子的,而旁邊就只有一兩件屬於女孩的繁花紋衣服。
太子心裡有些異樣感,待那宮女抱來了菡雲公主時,太子一驚,道:“怎麼會這麼瘦?!”
太子一摸,只覺得小菡雲的手臂細得像是竹枝一樣,彷彿一捏就斷,頓時心疼得不行:“慧妃娘娘,是乳母沒有照顧好她嗎?還是殿中監少了秀心宮的份例?”
慧妃倒是很平靜,將懷裡的兒子抱得緊緊的,聽了他的話,垂眸道:“宮裡便是一貫如此踩高捧低,殿下不必太過憂慮。”
太子立時惱了,道:“這宮中亂七八糟的不正之風都是殿中監帶起來的,要不是殿中監的竇太監是太后身邊的老人,我早就提請父皇將其撤換了!”
他發起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