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能管的事,來,把藥塗上,你先回宮去吧,母妃這裡還有事要忙,晚上再去給你送些補品。”
送走了殷博之後,武妃身邊的大宮女面露憂色道:“娘娘,單憑家族的約定怕是不行,不是親生的孩子,江都王怎會願意把皇位傳給二皇子呢?”
“本宮就沒信過!只有母家那邊的人眼看太子位置漸穩,江都王又得了太后的支援,這才痴心妄想!怕的就是助了江都王奪位,又折了我們這邊這麼多年的心思!”
“可太上皇都默許了……朝中多少人聞風而動,唯恐落了從龍之臣的位置。”
武妃紅著眼睛道:“誰知道太上皇這是想做什麼!陛下做皇帝做得好好的,偏要扶植一個江都王來篡位,還不如陛下在的時候。就算得不了大位,好歹博兒還能落個封王,總不至於在這宮裡被個西秦女人欺負。”
“可娘娘……接下來宮中必有其他世家的女兒向陛下獻媚,我們是該遵從母族的吩咐表現一下,還是——?”
武妃眼裡發起狠來,道:“獻媚有用的話,他江都王能活到這麼大,一個女人都不沾,只念著盧雲娘?依我看,不如尋個機會,讓江都王與陛下先鬥個兩敗俱傷,再尋機會弄掉太子,這三個人只要一倒……”
大宮女咳嗽了一聲道:“娘娘,這還是在宮中。”
“知道了,江妃那裡還沒動靜,怕是也在觀望,這幾日便隨她吧。”
……
待到入夜時,秋雨帶著蕭瑟的寒意拂面而來,寒鴉歸巢,襯得楚宮裡肅殺的人聲越發明晰。
衛將離不知道這一夜有多少人睡不著,至少她知道慧妃是睡不著的。
“她看見了?”
“嗯,奴婢用著那張面具偽裝成碧蘿,從天慈宮后角處晃了一會兒,只有兩個眼生的侍衛和慧妃的宮女瞥見了。”
宮裡的防衛力量大換血的好處就是——就算你裝成個死人,他們也認不出來,只會盯著上頭分配給他們的點兒看。
扶鸞宮裡的月寧是有些身手的,一路上誰也沒驚動,只透露給了秀心宮那邊了一個訊息,就是慧妃的大宮女碧蘿沒死。
翁玥瑚幫她查過慧妃,此女為任家的庶女,從小受盡欺凌,意志與城府都十分過人,她的學識是年幼時結識了寄住在家中的秀才門客才學會的,六年前在楚京重陽詩會上連作三首重陽詩,在場的詩人才子無不被其所驚,稱其為楚京第一才女。
隨後她靠著這樣的名頭交遊了不少權貴之子,當中與左相公子的情誼最深,正當商議婚期間,因落水被殷磊所救,壞了名聲,這才入宮,與家人來往不多。
同樣是被家族冷待,衛將離還是很能體會她的心思的,就算說不上恨,也絕提不上親近。一旦她家裡人被證實在算計她,她的憤怒將會埋沒一切理智。
衛將離本來是不擔心后妃叛變的,可武妃的態度讓她不確定了——兒子都有了還認別的丈夫,難道就不怕江都王得勢之後,連她的孩子都趕盡殺絕?
可縱然不明白各種緣由,但事實如此——分明宮裡不少人都知道皇位易主了,那些曾經得寵的妃嬪卻全部裝傻。
這才是最可怕的,江都王摸清了妃嬪們的心思,她們個個都想自保的後果,就是她們個個都假裝皇帝還是原來的皇帝,這樣臣子們看了,也會效仿,他可以輕輕鬆鬆撫平這場政變大半的不穩定因素。
“娘娘,接下來我們還要不要對別的妃嬪也敲打一下?”
“不用,一個慧妃就夠了,她對周圍的變化非常敏感,用得上的時候她會成為翻盤的關鍵。”腦內迅速演繹了一遍計劃,衛將離定了定神,道:“太子那邊沒事?”
“沒事,龍光殿那邊留了太子晚膳,這會兒還沒回來。”
——真是個情種,愛屋及烏,和殷磊那種妖豔賤貨不一樣。
此時窗欞上撲簌簌地落下了一隻翠羽小鳥,乍一看是花園裡養的珍品,衛將離卻知道這是要求接觸的暗號。
想到這兒衛將離不禁感慨殷磊是真不傻,這一套體系早在數年前就準備好了,為的就是預防被篡位之後他手下的人不知所措。
“娘娘要去哪兒?可還需要馬車?”
“馬什麼車,宮裡多少眼睛盯著呢還在地上浪,我要上天,給我弄套夜行衣。”
“……夜、夜行衣?”
——不類個是吧,咱們都參合這種宮鬥加政斗的高階戲碼了,連個夜行衣都沒有,能不能專業點?
好在扶鸞宮裡衣服多,月寧翻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