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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父親果然不清楚母親的真正死因。

自己身體的異樣,母親比誰都清楚,想來母親當初也是在偷偷翻過那本書後,才得知自己中了同心蠱。

而以母親的聰慧,事後又足足花了兩年功夫來確認。

左護法懷疑到了母親的頭上,卻礙於當時父親的權勢,無法堂而皇之擄人,於是只能用這種方式試探母親,原以為母親會主動前去尋她,誰能想到母親為了子女,寧願選擇自戕。

這真相何其殘忍,父親和哥哥若是知道,定會肝腸寸斷。

她生生嚥下喉間的澀意,強笑道:“不論那女子什麼來歷,也不論母親與那女子有什麼恩怨,如今鎮摩教兩大護法已除,皇上又已下旨剿滅鎮摩教餘黨,母親當年受過的委屈,暫且可以放一放了。”

心裡卻道,平煜是唯一一個知道所有真相之人,如今右護法雖然牢中,左護法卻下落全無,如有機會,不知可否讓平煜想法子將這女子尋到,一筆一筆清算當年的帳。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外頭便已人聲鼎沸。

因著娶親之人既是西平侯府幼子,又是五軍都督府的都督,正是鮮花著錦的時候,於是京城迎來近年來最熱鬧的一場婚事。

震天的鑼鼓聲中,傅蘭芽含淚拜別了父親和哥哥,由著喜娘扶著上了花轎。

西平侯府高朋滿座,除了滿京城上趕著來道賀的官員及勳貴,洪震霆、秦勇姐弟、李由儉等江湖人士更是被奉為上座。

這一日平煜已盼了好幾月,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他心裡早已生出一雙翅膀,恨不得立時抽身前去尋傅蘭芽才好。

李攸、李由儉等人卻有意跟他使壞,不是拉著他飲酒,便是拉著他扯淡,總歸不肯放他早早離去。

在李攸的慫恿下,席上諸人開始起鬨,都說難得今日這般高興,非要好好鬧一鬧洞房才肯罷休。

李珉見說得大夥熱鬧,也要高聲附議,還未出口,忽覺衣襟被人扯了一下,訝然轉頭,卻見陳爾升正悶聲不響地剝著花生,彷彿剛才不過是他的錯覺。

他頓有所悟,復又抬眼看向平大哥,因這回留了意,這才發現平大哥臉上那原本極為舒暢的笑容已透著幾分勉強,若是仔細分辨,簡直可琢磨出“冷笑”的意思。

他跟隨平大哥多時,自然知道這笑容意味著什麼,平大哥分明已耐性告罄,再被阻撓幾回,面上不露,心裡怕是會氣炸。

他若這個時候跟著添亂,等平大哥銷了婚假回都督府,說不定會好好尋一尋他的晦氣。

想起此,他驚出一聲冷汗,瞥了瞥陳爾升,悄悄放下酒盅,再不肯作怪。

平煜為了跟李攸等人鬥智鬥勇,幾乎使出了畢生絕學,好不容易脫了身,他一刻也不耽誤,快步流星進了內院。

皇上另賜的宅邸正在收拾,就坐落於西平侯府後頭那條巷子,兩座宅子離得頗近,他和傅蘭芽成親後,還會在家中住些時日,等過了年,才會搬到那邊宅中去。

他和傅蘭芽的洞房正是他從小到大所住的院落,因著他個人喜好,院子裡除了一株參天大樹、幾盆松菊,再無旁物,要多簡練便有多簡練。

他知道她是喜好花草的,也知他那男性化的院子未必討她歡喜,所幸的是,因著大哥獲救的關係,父親和母親早已對傅家解開心結。成親前,母親特取出好些壓箱底的寶貝,親自帶了下人在他屋中佈置了一番。

在案上擺了一對流雲鉛綠釉花瓶,又換了一對玉雲鉤帳佩,連窗上也糊了茜影紗,忙碌一番後,母親環顧四周,見房中總算添了幾分婉約之意,這才滿意地罷了手。

於這等事上,他一向沒有說話的份,只能杵在一旁,任母親佈置。

旁的他都沒有意見,可是一看見那淡紅色的窗紗,便忍不住直皺眉。

母親知道他是嫌那窗紗女氣,說:“你別腹誹,這窗紗如今京中不少閨中女兒想得,母親也是好不容易得了一匹,何況你們新婚,正該到處都喜氣洋洋的,傅小姐看見,必定喜歡的。”

他說不過母親,只好挑眉笑道:“好好好,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既傅蘭芽喜歡,便隨母親折騰去吧。

想到此,他腳下步伐又快了幾分。

好不容易進了院,一瞥間正房裡那透過窗紗映到院中的朦朧光線,他心跳驟然快了起來。

忽然想起幾月前一行人在竹城盤桓時,他因著陸子謙的一番誅心之論,身上如同上了枷鎖。

記得那晚,他心事重重回到院中,抬眼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