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平大人就算再正派,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如今又對小姐有了好感,夜間共宿一屋時,難保不會生出旁的心思。
傅蘭芽聽到林嬤嬤出口詢問,連忙翻個身,對著床內躺著,默了許久,等喉嚨裡那種哽著的感覺減緩少許,才悶悶道:“無事。我剛才去淨房時,聽平大人似乎有些不舒服,給他送了碗茶,他沒接穩,不小心摔碎了茶盅。”
林嬤嬤看著傅蘭芽散亂在枕上的烏鴉鴉的秀髮,靜了片刻,不敢接話,小姐雖然竭力剋制,但剛才的語氣裡,明顯帶著些委屈之意,也不知剛才平大人究竟唐突到了什麼地步,能讓小姐這般失態。
正自胡思亂想,傅蘭芽卻彷彿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似的,忽道:“嬤嬤,時辰不早了,再過不多久,就要天亮了,不如再睡一會。”
林嬤嬤見她分明不想再提起剛才之事,也不知是太過羞澀,還是正對平大人生著悶氣,於是不敢再開口,猶豫了下,伸手輕輕拍撫傅蘭芽,用她長久以來的方式撫慰她,助她心定,哄她入睡。
傅蘭芽聽著林嬤嬤的輕哄聲,慢慢閉上眼,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紛亂的思緒平穩下來。
翌日清晨,李珉等人起來後,不等平煜吩咐,便自動自發到外院練習昨日洪幫主傳授的心法,只留下兩人看守傅蘭芽主僕。
一直到晌午,平煜都未見人影,李珉等人練功回來,頗覺納悶,忍不住到外頭各處轉了一圈,未見平大人,只得回到院中,正議論平大人去了何處,忽然抬頭見平煜緊閉的廂房門,詫異地面面相覷,咦,該不會平大人到現在還未起吧?
念頭一起,李珉第一個奔到平煜門前,敲門道:“平大人!”
敲了一會,無人應門,正心急,突然房門洞開,平煜出現在門內,低斥道:“在我門口聚著做什麼,去練功!”
不等李珉打量他神色,速速偏過頭,邁過門檻,快步下了臺階,避免跟任何人目光相碰,往院外走,
陳爾升卻最是眼尖,眼睜睜看著平煜低頭擦身而過,詫異莫名道:“平大人,你的嘴怎了?怎麼好端端的豁了個口子?”
他話一出口,其他人目光齊齊朝平煜掃來。
平煜身形一僵,拒不作答,往外走了。
沒走多遠,便聽見李珉和許赫好奇地問陳爾升道:“你剛才瞧見平大人嘴上有傷?”
陳爾升渾不知死活,認真道:“我看清楚了,平大人下嘴唇上有個傷口,似乎早前流了血,已結了血痂。”
眾人奇道:“平大人武功高強,怎麼會傷到嘴上去了?”
平煜腳步一頓,閉了閉眼,一瞬間對陳爾升的忍耐已到了極點,立在原地忍了許久,才按耐住回頭讓陳爾升連日滾回京城的衝動,匆匆邁步往前走了。
傅蘭芽人雖在房中,卻免不了聽到院中的動靜,聽見李珉和陳爾升的對話,耳朵都燒了起來,唯恐被他們猜到端倪,懸著心在房裡聽了許久,直到眾人散去,才羞惱地咬了咬唇,回到桌旁,心神不定地拿著書看了起來,看了半晌,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不耐地將書放下,一偏頭,卻見林嬤嬤正在榻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只覺林嬤嬤的目光能洞察一切似的,越發侷促起來,然而房間狹小,她無處可逃,索性起了身,走到床旁,自顧自脫了鞋,上床躺下,“昨夜未歇好,我困了,睡一會。”
說完,見林嬤嬤十分體諒她,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略鬆了口氣,拉著被子至頭頂,用力閉上眼,彷彿只有這樣,亂了一早上的心方能平靜下來。
接下來兩日,平煜連個人影都無。
到第二日傍晚,李珉便過來通知她,說明日一早便要出發去嶽州。
傅蘭芽知道嶽州是湖南最後一處落腳處,接下來,便要離開湖南境內,取道荊州,沿著運河北上了。
便應了,跟林嬤嬤收拾一番,早早歇下。
翌日,傅蘭芽主僕一早便起來了,到了宅邸前,天還是一種暗沉沉的幽藍色,晨風涼涼拂到身上,帶著秋日特有的蕭瑟。
林嬤嬤替傅蘭芽緊了緊衣裳,候在門口,只等著馬車驅過來。
片刻,秦門及行意宗一干人等擁著洪幫主出來,陸子謙神色鬱郁,跟在眾人身後。
傅蘭芽不等他看過來,便淡淡轉過頭,靜立在一旁。
半盞茶功夫過去,連李珉李攸兄弟都出來了,平煜卻遲遲不見人影。
“咦,平大人去了何處?”李由儉訝道。
秦勇皺了皺眉頭,這兩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