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的匪賊的來歷,想必早已有了頭緒……”
平煜靜靜看著她,眉梢都未動一下。
前兩日,她在自己面前連個笑模樣都沒有,今晚為了在自己面前套話,笑的次數竟比以往加起來都多。
傅蘭芽抿了抿唇,繼續道:“平大人想來跟我有同樣的疑惑,為何這些人在我被困在曲靖時不出手,非得在我被押解上路時再來擄人。如此作為,豈非舍易求難?我想來想去,只猜到了一個可能,就是不知平大人所知道的內情跟我心中的猜想是否一致……”
她有意緩下語調,留意著平煜的反應。
可惜平煜雖然終於動了動身子,卻只是雙臂環抱,意味深長地注目她,那目光太過古怪,像是明知她會說什麼,卻有意等著她往下說似的。
她自然不願意被人這樣打量,可她沒有如今任何立場去要求平煜如何應對她,只能儘量想法子從他的反應中捕捉到一點真相。
於是只當沒看出他眼中的譏諷之意,莞爾道:“我有個猜測,這些人之所以之前未曾出現過,是因為早前並不知道我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而等我上路後,那幕後之人故意四處散佈訊息,這才引得這些人紛紛出動來對付我。”
平煜墨玉般的眸子裡終於起了一絲微瀾,他早知道她可能猜到了一點內情,沒想到竟如此接近真相。可見傅冰雖然為人專橫倨傲,卻著實養了個好女兒。
她說的半點不差,先是傅家倒臺、周總管被收買,之後她身為罪臣之女被押解上路,在此期間,東廠一邊尾隨一邊散佈訊息,最後終於引得正邪兩派紛紛出馬。
幾樁事情看似複雜,但其實縱觀起來看,可以無比清晰地串聯成一條線。
他忽然起了跟她詳談的興趣,冷不丁開口道:“你當時為何要殺周總管?”
說話時,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處表情變化。
她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想要矢口否認,可下一刻,卻又抬眸坦蕩地看進他眼裡,看得出並不打算再繼續抵賴。
他面色稍霽,她倒很識時務,知道想要從他口裡得到訊息,先得將他想知道的告訴他。
“他斷絕外界訊息,下毒致我夢魘,將我困於府中足足一月。”傅蘭芽淡淡道,“我不想讓一條毒蛇繼續蟄伏在我身旁,也不想留著他到京城跳出來汙衊我父親,所以……”
平煜見她說話時面色不自覺變白了幾分,也不知是後怕還是仍懷著恨意,他看見眼裡,忽然覺得心裡極不舒服,原本繃著的臉也不由得鬆動了幾分。
可一想到王令收買周總管的目的還未明瞭,只得硬著心腸道:“這人死之前,可曾透露他為何要這麼做?”
傅蘭芽回視他道:“平大人不是知道周總管是被何人所收買嗎?為何反過來問我?”
平煜見她臉上笑意斂去,語氣也不像之前那般嬌軟,像是因提到不痛快的事,失去了往下深談的興致,默了一瞬,決定後退一步,也免得她對他徹底起了防備,以後什麼也不肯跟他說,便不鹹不淡道:“枉你父親在朝中為官做宰這麼多年,心思估計都放到爭權奪利上了,連家中管事被人收買都不知道,既你問起,告訴你也無妨,收買周總管的人極有可能是王令。”
“王令?”傅蘭芽自動忽略了平煜對她父親的譏諷,只錯愕地看著平煜,她雖然從未見過王令,但以往沒少從父兄口裡聽到此人的名字,因他在東宮時便跟隨新帝,頗得聖心,又向能在新帝面前進讒言,父親這兩年被他打壓得厲害,先是被擠出內閣,此後又連遭貶謫。
可是,父親已然鋃鐺入獄,她亦很快會淪為罪眷,王令為何還要處心積慮收買周總管?
她極力回想當夜的情形,記得當夜她得知周總管是內奸後,為防有變,當機立斷下了手,根本沒給周總管上路進京的機會,平煜又是如何猜出周總管是被王令所收買的?
抬眼見平煜仍盯著她,顯見得還有繼續談話的慾望,便抓住這難得的機會,繼續追問平煜,“平大人,周總管死前並未來得及透露隻字片語,你是怎麼得知猜出收買他的人是王令的?”
平煜不語,他自覺今晚跟她說得已經夠多了,一點也不想再給她機會追問,可眼見她剪水般的雙瞳定定地看著自己,睫毛因不安而微微顫動,拒絕的話竟然卡在了喉嚨裡,啞了片刻,沒好氣道:“你沒有功夫在身,自然看不出端倪。可當夜院中情形一目瞭然,只要稍細心些,不難看出不妥之處。”
傅蘭芽一怔,咬唇回憶當夜的情形,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