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如今平煜手下人手並不富餘,恨不得將每個人都利用起來,但前幾日應對東廠人馬時,陳爾升幾個卻不見蹤影,她本還有些納悶,原來是奉命另去旁處送信了。
那女子見傅蘭芽回頭看她,先是友好一笑,隨後便將視線投向那名將軍的背影上。
這時,平煜低聲對那名將軍說了一句什麼,聲音極低,聽不真切。
稍後,又轉頭對洪震霆等人道:“前方關障太多,我等就算連夜趕路,今夜也無法順利繞過居庸關,只能在此安置一晚。洪幫主、秦當家、秦掌門、李少莊主,不如吩咐門下子弟早些安營設帳。”
幾人應了,自去安排。
平煜這才對那名將軍道:“榮將軍,請隨我來。”
傅蘭芽見平煜要在此盤桓,詫異莫名,難道平煜不再打算前往宣府馳援,而是打算繞過居庸關,直接突破防線,趕往蒙古?
若真如此,僅僅數千名的備操軍……何以能抵擋路上隨時可能遇到的瓦剌軍……
她知道平煜雖主動強勢,卻並非衝動冒進之人,之所以突然如此,定是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還在納悶,李珉走來道:“傅小姐,還請下車,咱們今夜在此處稍歇。”
傅蘭芽忙應了,跟林嬤嬤下了車。
這地方沙多風大,雖有幃帽遮擋,下車的時候,傅蘭芽仍不小心迷了眼。
她揉了會眼睛,無果。
林嬤嬤看得心焦,忙掀開帽簾,替傅蘭芽仔細吹了又吹,誰知依舊無半點緩解,那隻進了沙的眼越發眼淚汪汪,林嬤嬤只得又拿了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拭眼睛。
主僕二人駐足時,四周暗暗投來幾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傅蘭芽任由林嬤嬤擺弄了一會,心知此地兇險,怕拖延久了,會誤了平煜的事,只得將林嬤嬤的手從臉上放下,搖搖頭道:“我無事了。”強忍著眼睛裡的澀痛,跟在李珉後頭往樹林深處走。
沙子雖迷了傅蘭芽的右眼,卻並不耽誤她用左眼視物。
一邊攙著林嬤嬤的胳膊往前走,一邊留意兩邊,就見那位榮將軍帶來的軍隊已經安營紮寨,解結錘、火石袋、乃至氈毯等物一一分配下去,井然有序,絲毫不亂。
她看得暗暗點頭。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過秦門、行意宗等人紮營處,不經意見陸子謙跟洪震霆從帳篷出來,二人並肩往另一處走,似是有話要商議。
錦衣衛的帳篷約有二十餘架,設在密林深處。
走到盡頭,是平煜的宿營之處,繞過此帳,再向右拐個彎,就見一座帳篷恰好被兩座山石夾在當中,正是傅蘭芽主僕今晚的安置之所。
林子裡風極大,宿在此地,夜間難保不會覺得寒冷。但因著這帳篷兩邊都有山石做遮擋,既可避寒,又極為隱蔽。
進去後,氈毯等物也已佈置好,且從厚度來看,似是鋪了好幾層。
除此之外,帳篷地上還點著一盞油燈,將小小的帳中照得亮澄澄的。
進去後,傅蘭芽由著林嬤嬤扶著在氈毯上坐下。
林嬤嬤見傅蘭芽眼睛仍不舒服,趁李珉未走,含笑商量道:“小姐被沙迷了眼,能否能李大人送些乾淨水來,老身好替小姐洗洗眼睛。”
李珉二話不說便應了,又道:“林子裡有溪,似是從峰頂留下,清可見底,一會我令人多送幾桶來,嬤嬤和傅小姐除了洗眼睛,還可順便盥洗一番。平大人吩咐了,接連趕了十來日的路,大家都疲乏得緊了,既已到了居庸關腳下,今夜便好好休息一晚,等養足精神,明日再想法子繞過坦布的防線,潛入北元。”
傅蘭芽正用帕子拭眼睛,聽得這話,動作頓了下,原來她的猜測竟是對的,平煜果然放棄了前往宣府匯合的打算,而是徑直前往北元,直搗王令的老巢。
見李珉似乎沒有隱瞞行軍計劃的打算,她忍不住問道:“不知皇上及一干朝中重臣現在何處?宣府之困,是否已解圍了。”
李珉臉上頓時籠上了一層濃濃的憂色,也知傅蘭芽飽讀詩書,並非無知無識之人,嘆口氣道:“宣府已然失守,皇上及親征大軍如今退居土木堡……”
傅蘭芽後頸寒毛豎了起來,宣府乃防備瓦剌鐵騎南下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線,連宣府都已失守,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她定定望著李珉,啞了似的,半晌不知如何開口。
李珉越發悲憤,“坦布攻下大同後,跟塞刊王麾下之師集合,轉而一道攻打宣府。在那之前,有朝中大臣勸說皇上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