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一股辛辣古怪的怪力沉沉壓下,頃刻之間,如狂風般沿著他的肩部席捲至胸窩,將他的內息攪動起來。
摧心掌甚為狠絕,這一招下來,被擊中之人就算不當場內力盡失,免不了遭到重創。
平煜一向性情堅毅過人,無論遇到何事,從來都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灰心喪氣。
正因如此,方能屢次絕處逢生。
可到了眼下,他眼見摧心掌了得,心難免涼了半截,想著傅蘭芽如今虎狼環伺,若自己有了不測,往後她處境該何等艱難,到最後,免不了落到王令等人的手中,腦子裡頓時變得亂糟糟的。
念頭一起,目光卻是一定,不行,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身陷險境。
這麼想著,胸膛裡原本紊亂的內息竟如無數溪流彙集為大海,瞬間歸元於一處,而內力更是無端暴漲數倍,沿著脈絡飛竄至肩頭,往上一頂。
這莫名而來的衝勢雖不至於將摧心掌全數化解,卻能將金如歸的怪力勉力頂在原處。
金如歸臉上詫色閃過,怔了一下,頓時有所領悟,轉眸看向門外,雖一時看不見傅蘭芽在何處,卻隱約露出狂喜之色。
因這一擋,洪震霆和文一鳴已包抄而來,一左一右逼向金如歸,徹底將他困在原地。
金如歸三面遭擊,不得不撇下傅蘭芽,雙臂回收,往後一仰,在半空中翻個筋斗,雙腿橫空一劈,放出腳上利刃,偏不刺向洪震霆和文一鳴,反對上身後的秦晏殊和文崢。
二人見勢不妙,忙往後掠開一步,好躲避那鋒芒,如此一來,金如歸眼前便露出一片空地。
機會難得,他趁勢便欲欲突出重圍,誰知忽然斜刺裡撲來一人,絲毫不避諱他腳上利刃,探爪朝他胸口抓來。
卻是王世釗。
金如歸見他來勢洶洶,不得不揮掌與其對上,因兩人一個武功卓絕,一個怪招頻頻,一時間倒難分高下。
而旁人更是再不給金如歸可趁之機,將他團團圍住。
傅蘭芽惴惴不安地躲在廊柱後,聽裡頭呼喝聲不斷,不時傳來東西倒地聲,心知眾人正打得緊要處,唯恐暴露藏身之處,也不敢抬頭往內看。
只聽嘩啦啦一聲響,一個黑影如重石般破窗而出,狼狽地落在廊下,直往後趔趄了數步,方才勉強穩住身子。
傅蘭芽小心翼翼往外一瞄,就見那人是位身著烏紗裙的美貌婦人,單看上半截,端的是氣度高華,跟尋常貴婦一般無二,可下半截卻只著過膝的褻褲,一雙長腿露在外頭,細膩白皙不輸旁人,偏偏腳上還穿著雙做工精緻繁複的月白色金絲鞋,看著既滑稽又怪異。
傅蘭芽還要細看,便見裡頭緊接著飛出數人,絲毫不給那婦人喘息的機會,各自使出招式,再次纏住那婦人。
饒是金如歸武功蓋世,被一幫高手纏鬥了一晌,也不免露出頹勢,外頭一干教眾又被制住,不知境況如何,再鬥下去,今夜少不得損兵折將。
眼見硬拼是不行了,他百忙之中從腰間取出一粒藥丸,一掌拍開,一眨眼工夫,裡頭便放出濃濃黃霧。
眾人心知這東西帶毒,忙捂住口鼻,往旁一退,金如歸趁勢騰空而起,一雙銳目往廊下一掃,眼見傅蘭芽藏身之處離他太遠,再要近前,需得越過眾人,風險太大,不得不作罷,眼風朝平煜一溜,笑道:“平郎,咱們後會有期! ”
說罷,已經幾個起落,身影翩翩,消失在院外。
他明明聲音低沉,偏作出一副嬌媚音態,一聲“平郎”從半空中嫋嫋傳來,眾人都是一個激靈。
傅蘭芽聽得清楚,心裡莫名覺得不舒服,秀眉不滿地蹙了蹙。
王志釗卻愣了一下,不懷好意地朝平煜看了看。
平煜全當金如歸放屁,追了兩步,立在廊下,抬頭一望,眼見金如歸跑得不見蹤影,心知金如歸輕功卓絕,一旦逃脫,斷難追上。
他放心不下李攸,急於到外頭察看狀況,又怕傅蘭芽留在原地,有什麼閃失。
提刀四下裡一顧,見不遠處廊柱後露著一角衣裳,似是因廊柱不夠寬闊,傅蘭芽又藏得太急,不小心露了痕跡在外頭。
他便朝廊柱走去,誰知傅蘭芽戒備心太重,因一時未能從腳步聲分辨出是何人,便悄悄往旁一挪,將整個身子都藏匿在了廊柱後的陰影中。
雖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平煜見此情形,仍覺好笑,走到近前,怕她害怕,喚道:“傅蘭芽。”
傅蘭芽聽得是平煜的聲音,忙從廊柱後出來,光光的眼睛往他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