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領頭人笑著向眾人道:“諸位都請裡面坐下來歇息一會,已經有兄弟在後面燒肉、溫酒了,要不了多一會,這慶功宴就要開始。今天晚上,大家都是我‘蘆葦會’的大功臣,我希望大家能不醉不歸!”
“喔!不醉不歸!”眾人紛紛高聲喊叫著。
張易之覺得有些不妥。在這種地方慶功,還要不醉不歸?這不是開玩笑嗎?要是關鍵時刻官兵衝過來,大家豈不是都要成為甕中之鱉?要是大家真的喝醉了,那官兵都不用衝鋒了,直接走過來將大家綁走便了。
但就在此時,張易之心下一動,腦海裡驀然掠過一個主意。當下,他輕輕拉了一把身邊的張二,做了一個手勢。
張二可不是他哥哥,一看之下頓時會意。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然後又拉了他哥哥張大一把,嘴裡痛苦地哼道:“哎呦,肚子疼!”
張二可是今天晚上的大功臣,在“蘆葦會”這個不良青少年組成的組織裡面,立功的人往往是不受歡迎的,大家見到張二叫疼,非但沒有一個上前慰問,一個個的反而是笑吟吟地看著張二,幸災樂禍之態根本不稍加掩飾。
有一些更過分的則直接出言諷刺:“矮油,我們的大功臣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了?”
“我看不像,應該是昨晚上在相好肚皮上操勞過度所致!”
“胡說,我們的大功臣哪有你們說的如此猥瑣!我看他是打了一晚上的五打一群架,才鬧成這樣的。”
“……”一個個陰陽怪氣,極盡譏諷之能事。
武顯一家人顯得頗為尷尬,尤其是武顯。他身在皇家,從小一言一行都有一定之規,他本人性子又軟弱,根本不敢越過那圭臬一步。像這些人的這種汙言穢語,他完全是第一次聽見,一聽之下,他在大開眼界之餘,臉上也是漲得通紅,顯得極為不適應。
韋氏方才態度極為從容,這時候也是面紅耳赤。倒是她身邊的武裹兒最為淡定,求知慾極強的她將她那誘人之極的小嘴湊到韋氏身邊,孜孜不倦地問道:“母親,什麼是五打一群架啊?”
韋氏臉色更紅了,啐了一口,道:“不要問了!”
武裹兒不滿地說道:“你不告訴我,我問他去!”起身就要往張易之這邊行來。韋氏嚇了一跳,連忙伸手,一把抓住女兒,道:“好好,我告訴你。五打一群架,顧名思義,就是五個人和一個人打架,他們是在嘲笑那個人昨晚一直以一敵五,打了一夜的架,現在終於撐不住了!”
“哦,原來如此!”武裹兒頗為讚許地望了張二一眼,道:“這麼說來,這人還是很厲害的,五打一群架還能打一晚上,要是我——”
韋氏的臉色都綠了,一把捂住女兒那張大放厥詞的嘴巴,道:“休要胡言,你是金枝玉葉,怎麼能拿這個做比喻?”
那領頭男子見到情況有些失控,又看見武顯一家如此尷尬,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叱道:“你們都給我住口!沒看見大王、王妃他們都在嗎?誰再胡亂嘶叫,我把他嘴巴給縫起來!”
眾人頓時噤聲。他們既然加入了“蘆葦會”,自然都希望給武顯一家子留個好印象。方才出言最是辛辣的幾個,都不由有些後悔。為了一時的意氣發洩,把自己的良好前程給斷送了,那可是十足的得不償失。
領頭男子來到張二的身邊,輕聲問道:“這位兄弟,你是怎麼了?”
張二顫聲說道:“肚子疼,似乎是方才被涼風吹到,拉肚子了!”
又有幾個人頓時發出鬨笑,他們才笑到一半,忽然又想起了武顯一家人在場,連忙生生地止住了笑聲。
領頭男子略略皺了皺眉頭,道:“那你去後邊林子裡方便一下吧!”
張二點點頭,按著肚子艱難地去了。眾人看著他那滑稽的樣子,又想笑,又不敢笑,神情都是無比的精彩。
張二一走,整個廟裡面都安靜了下來。被領頭人一番訓斥,這些還做著飛黃騰達美夢的年輕人都再一次意識到,邊上那小小的篝火邊上坐著的幾個,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身份非同小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冒犯到他們。
而武顯夫婦雖然捱過了剛才那份尷尬,此時也還是有些赧顏,自然更不會說話。倒是武裹兒一臉的莫名其妙,一忽兒看看父親,一忽兒看看母親,一忽兒又往背對著她的張易之那邊望望,發現大家都是一樣的沉寂,那張可愛的小嘴頓時撅了起來。
又過了一陣子,張二終於回來。和出去的時候那痛苦的樣子相比,此時的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甫一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