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也只好作罷。
一路上,姜小玉還是一直緊隨在張易之的身後。張易之本還有些擔心她不會騎馬,但上路之後,他才發現這種擔心有點多餘,姜小玉的馬術一般,但照顧自己還是沒有問題。
一個時辰左右,大家抵達了樂平縣城。令張易之有些奇怪的是,本縣的官員並沒有前來迎接,倒是從城裡面跑出幾個禁軍士兵來,領著大家來到了驛館。隨即,又有禁軍的都尉前來分配房子,在坊間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居然給張易之和姜小玉分別單獨分配了一間。
這期間,張易之和姜小玉一直沒有說話,兩人的心裡都有著不同的心思,臉色卻是一樣的木然。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張易之醒來之後,本以為皇嗣或者太平公主總該接見一下自己了,想不到直到上面啟程的命令傳來,他還是沒有見到這兩位正主。倒是姜小玉一直在自己的視線裡晃動,很默契地用這種隱晦的方式報平安。
前往箕州城的路上,張易之一直暗暗納悶。本來嘛,自己雖然不是特別重要的人物,可既然這兩位重要人物都願意為了他乾等那麼久的時間,為何卻不見見他,倒像是把他徹底忘記了一般。
想了良久,還是不得其解,張易之只好自嘲著放棄。他至少可以確定,這兩位對自己應該沒什麼壞心思,否則,他們就不需要找自己、等自己,甚至有太多的機會將自己置諸死地。
到了午後時分,大隊人馬終於到達了箕州城外的十里亭。
所謂十里亭,顧名思義,是為送別而建的,離箕州城恰是十里的距離。
遠遠的,只看見十里亭外紅紅綠綠的,站著一群人。為首一人頭戴一頂爵弁,身著嶄新的碧綠色公服,神采奕奕。張易之一眼看見此人,倒像是見了鬼一樣,待得又近了一些,徹底看清了他的面目,才確認了他的身份——他居然是遼山縣令管泛!
在張易之的心目中,管泛一直是一個只知道鬥蟋蟀,衣著邋遢,舉止無狀的老鬼,想不到他認真打扮起來,居然毫無沐猴而冠的意味,反而人模狗樣,挺像那麼回事的。
站在管泛身後的,第一個赫然是那個無能捕頭羅從風。這廝身材是橫著長的,戴上一頂紗帽,船上一身淺黃色的袍衫之後,居然就將平日的無能驅除得一乾二淨,甚至還顯露出了些許幹練的樣子。
這兩人身後,就是一群捕快,張易之大多識得,只是多半不知道名字而已。
遠遠的看見太平公主和皇嗣兩駕馬車緩緩馳來,管泛當先跪倒,道:“臣遼山縣令管泛率本縣諸司堂官前來迎候皇嗣殿下和公主的鑾駕,未克遠迎,還請恕罪!”
張易之一聽這老頭子居然把身後唯一勉強稱得上官的捕頭羅從風稱作“諸司堂官”,不由好笑。但當他正要笑的時候,又聽見那“皇嗣殿下”四個字,笑意頓時全無。
要知道,唐朝對於稱謂是極為嚴格的,非是太子不能稱“殿下”。武旦這個皇嗣的身份,和一般的親王有所區別,但明顯和真正的太子也有不同。否則的話,他就可以直接被封為太子了,又何必稱什麼莫名其妙的皇嗣。
不是太子,卻又在後面加了“殿下”二字,要麼是口誤,要麼就是**裸的在暗示著什麼了。
張易之看了看管泛,他的神情極為認真,前所未有的認真,要說是口味,不大可能,唯一的解釋,他真的在向武旦暗示什麼。
旋即,一個念頭猛然從張易之的腦海裡冒出來,瞬間便讓他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為什麼前來十里亭迎接武旦和太平公主的,只有遼山縣的相關官員,而沒有箕州州衙的人員?
箕州州衙的訊息,絕對比那個名存實亡的遼山縣衙靈通,這不必說,張易之已經從自己親身理會中得出結論。可他們為何不來迎接武旦他們,卻讓遼山縣的官員來呢?
對,一定是這樣:州衙已經徹底被控制了,或者說,州衙裡的人幾乎全部被抓起來了。
至於是誰告的密,答案已經不用去找了,眼前跪著的這兩個人,顯然符合這個條件。
張易之不由對管泛、羅從風兩個人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敬佩,這種敬佩是發自肺腑的,絕對真心。
想這兩個人在遼山縣衙裡,已經呆了十幾年了,一個一直渾渾噩噩,無所作為;另一個呆呆傻傻,膽小怕事。作為臥底,能做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人完全無法相信他們便是傳說中的臥底。
至少,就張易之而言,他從沒有懷疑過那個天天只會鬥蟋蟀,對於政事一概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