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張易之是不怎麼願意見到盧氏的。盧氏表面上是窈孃的主子,張易之卻知道,她實則是窈孃的生母。換句話說,她是張易之的岳母。向自己的岳母大人打聽自己情人的訊息,怎麼都有點難為情。
而且,張易之也不能確定,一旦自己和王雪芸的事情,被盧氏完全得知,她以後會如何對待王雪芸這個愛女的情敵。若是她通情達理還好,就怕她愛女心切,和王雪芸發生點不愉快,就不是張易之願意見到的了。
只是,事到如今,張易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找到王雪芸的蹤跡要緊。他猛然地跺了跺腳,朝著盧氏居住的屋子行去。
剛靠近盧氏的屋子,張易之心下一動。原來,他既然發現,這大半夜的,盧氏的屋子裡,居然還點著燈。
張易之悄悄地走過去,還是在窗紙上點開一個洞,往裡面一看,卻見盧氏正坐在一張小杌上,顯得心神不寧,眼神不住地往門外瞥,頭腦也是轉來轉去。
不得不說,自從不用吃夏流忠的藥之後,這大半年的時間沒有見,盧氏的身體變得好了很多。她的面色雖然還沒有一般人那麼紅潤,卻也遠非昔日的煞白。她的已經完完全全地脫離了病床,晚上睡覺也不需要有人在旁伺候了。
不過,盧氏今天顯然是遇上了什麼煩心的事情,難以入眠。
張易之自己正有煩心事,也顧不得盧氏在想些什麼,便走過去輕輕地敲門。
誰知那敲門聲剛響起了兩聲,張易之剛抬起手來,準備敲下第三聲的時候,那門兒心急火燎地開了,一個聲音從裡面飄了出來:“窈娘——”
張易之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盧氏之所以如此深思不屬,原來是因為窈娘沒有回來的緣故。張易之的心下,頓時生出了一絲歉然。留下窈娘,並沒有錯,只不過,沒有通知一聲這位把女兒視若性命的岳母大人,倒真是有些不應該。
“你——”盧氏一眼發現眼前的並不是窈娘,頓時一愕。隨即,她的臉上現出驚色,後退一步,一臉戒備地問道:“你是誰,我們觀門早已關閉,你是如何進來的?”
張易之就鬱悶了。你還知道觀門已經關閉了,那你怎麼還巴望著窈娘能回來呢?
表面上,張易之對這位糊塗的岳母大人倒是沒有絲毫的不敬,道:“夫人難道不識得小侄了嗎?小侄和夫人是見過一次的!”
盧氏細細地打量了張易之一眼。在黯淡的月光之下,張易之的樣子還是有些模糊。盧氏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卻並不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
“小侄便是張五郎,想來夫人一定聽窈娘提及過的!”張易之也不繼續賣關子,連忙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盧氏一聽“張五郎”三字,雙眸中驀然爆出兩縷湛湛的神光,射在張易之的身上,讓張易之頭皮發麻,渾身都自不在起來。
就這樣細細地打量了張易之一番,盧氏似乎還是頗為滿意,遂點頭道:“你這次來——”
“一則是向夫人說說窈孃的事情!”張易之笑道:“窈娘今晚在那邊喝多了一點,姐妹們留她下來歇息,她也就答應了。誰知,中途又出現了一點變故,她的那位神秘的姐姐忽然出現,把她接走了!”
“接走了?!”盧氏顯然對窈娘極為關切,立即追問道:“為什麼?”她不問那位神秘的姐姐是誰,而直接問原因,顯然早已從窈娘那裡聽說過黑衣女子。
張易之連忙安慰道:“夫人不必憂心,也沒有什麼。只是她那位姐姐擔心她本領低微,要傳授她一些真正的本領而已。”
“哦!”盧氏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略帶同情地看了張易之一眼。張易之自然知道她這個眼神的含義。在她看來,窈娘學習本領,主要就是用於對付他張易之的。
張易之卻暗忖道:“你同情我,卻不知道我老張的本事。只要我征服了她的人,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領,又豈能落在我身上!”
“五郎此來,就為這事情嗎?若只是如此的話,你大可明天一早過來,或者派個下人來說一下便是,何勞現在這種時候親自來?”盧氏又問道。
張易之便有些尷尬了,他醞釀了一下語氣,然後斷然說道:“另外,小侄還想見一見在夫人這觀上借宿的王家娘子!”
“嗯?”盧氏彷彿聽錯了一般,略略一愕。
隨即,她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指著張易之道:“你,你,原來你就是那個男人!”
張易之也跟著一愕,暗忖道:“她怎麼知道王雪芸有個‘男人’的?難道王雪芸和她說起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