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之頓時洩氣,只感覺自己忽然從酷熱的夏天,一下子來到了冰封三千里的寒冬。而原本熱情如火的小娘子也頓時僵住,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不過張易之能想見她的掃興。
張易之只能披衣而起,他聽出,這聲音乃是張大發出的。張大他們三個,是很知道張易之的性子的,沒有重要的事情,絕不會在如今這個時候在外面聒噪。現在,張大的聲音如此急促,說明肯定出事了,而且絕不是小事。
難道是,闕特勒那邊,有什麼極為重要的發現嗎?張易之不由激動了起來。
張易之不敢怠慢,衣服還沒有完全披好,便迎了出來,嘴裡問道:“怎麼回事?”
“五郎,我對不起你啊!”張大哭喪著臉,就差跪下了。他知道張易之不喜下人隨意下跪,才忍住了。
“怎麼回事?”張易之心下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
“我被發現了,差點被那廝抓住,而且,我敢肯定,他認出了我。”
張易之暗忖道:“果然是這樣!這樣一來,以後再要去探查他的一舉一動,就麻煩了。畢竟,這裡是突厥的牙帳,而不是神都城。而且,我手頭上,也沒有特別厲害的人物,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監視他。我固然懷疑上次的刺殺事件,是他在幕後策劃,沒有證據也是無可奈何啊!”
“罷了,人沒事就好,認出就認出吧,他又能耐我何!”張易之說道。頓了頓,他又說道:“你且先去歇息吧,闕特勒那邊,我自有區處!”
張大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忽然說道:“不過,我這次也不是一無所獲,還是探聽到了他的一次重要談話。”
“哦!”張易之眸光大亮:“你且說來聽聽!”
張大便把闕特勒和暾欲谷之間的密談內容,細細地說了一遍。
張易之聽得大喜,道:“張大,就憑你聽見了這番談話,被闕特勒發現這種事情,只是細枝末節。想我也是堂堂的大周使節,他既然沒能當場把你抓住,就是無憑無據。無憑無據,又能把我怎麼樣!相反,咱們現在幾乎等於掌握了他破壞兩國盟約的證據,應該惶恐的,應該是他才是!”
張大聽張易之說得如此輕鬆,把自己暴露身份的事情,輕易揭過,大喜:“真的嗎?”
張易之笑笑,道:“你就安心回去歇息吧,現在應該是闕特勒失眠的時候了,而不是咱們!”
張大喜不自勝地去了。他知道,既然張易之這般說,那自己這次肯定是有譽無咎了,輕易立下大功,以後在張易之面前自然會更加得用,他的心懷不由得不舒暢。
看著張大鑽入了他自己的帳中,張易之漸漸收起了笑臉,俊美的面容之上,慢慢地映出陰翳。他喃喃地說道:“原來你闕特勒和弋特勒雖然是合作關係,彼此之間並不信任哪,那我倒是要好好地利用一下這個機會,給你們添點油,加點醋,讓你們亂上一亂。誰叫咱是你們的友邦——大周的時節呢,咱總不能對你們的家事不管不顧吧!”
暢想著這突厥草原因為自己的介入,而陷入混亂之中,張易之越來越興奮。他忽然感覺,周圍的天氣,似乎又從酷寒的冬天,重新變成了炎熱的夏天。於是,他壞笑著,重新鑽進了帳中。這一夜,這三名俊美的男女顛*鸞倒*鳳,如膠似漆,自不必說。
第二天早上,到了日出三竿的時分,張易之才起床。因著這兩天,整個使團也就是在等默啜可汗班師回朝,好進行正式的和親,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事,所以使團之內,氣氛極為輕鬆。而今天,不但平時常常過來探望的雲公主沒有來,就連闕特勒也沒有來,張易之睡到這個時候,還沒有人來驚擾。
吃過早餐之後,一群士兵便圍攏過來,打算找張易之賭錢。
這軍中賭錢,本是一個禁忌,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實在是無聊得緊,張易之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士兵們賭得小一些,不惹出事情來,他也不會去過問。這些士兵們都是老兵痞了,油滑得很,漸漸也試探出了張易之的態度,膽子變得大了起來。他們覺得,這使團之中,除了淮陽王武延秀,就屬張易之最有錢了。武延秀是個賭鬼,有錢但賭術精湛,並不好糊弄,於是他們直接把爪子伸到了張易之的面前。
張易之暗笑:“這些傢伙,居然敢打老子的主意,真是活膩味了。你們難道不知道,老子當年可是神都城內著名的紈絝子弟,五毒俱全的,這賭術一項,比起武延秀還要高出好幾個檔次,你們把我當凱子,不是自找嗎?”
“怎麼,找我賭錢?可是我不怎麼會呢!”張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