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香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姐姐,似乎這個朝夕相處的姐姐,十分的陌生一般。
半晌,她才搖搖頭,道:“姐姐你真是沒救了!別人的犧牲關你甚事?你昨晚也看見了,那篝火會上,那些長相、歌舞、性子樣樣都不如你的女子,卻能輕鬆地挑選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而你,身為阿史那家的明珠,天之驕女,萬千慕艾少年心目中的女神,卻只能嫁給武家的那個沒用的男人,你居然甘心?你居然說,他比你犧牲更大?反正我不甘心,我從來不承認你這門親事,我不會輕易看著這門親事成為事實——不僅為你,也為咱們身為阿史那家女子的尊嚴!當然,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屬於自己的幸福。他在自己的老家有妻妾也好,有孩子也罷,那是他的事情,和我無關。我只要他為我留下來!”
“你,你瘋了?”史珍香一下子放開自己的妹妹,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你難道不知道,咱們正因為姓了阿史那,才有這樣的命運嗎?在咱們這草原之上,婚姻之事,都是男女雙方你情我願的事情,和其他的因素無關。唯一例外的,就是咱們這樣的阿史那家族女子。因為我們姓阿史那,我們天生就能享受比一般人更多的尊榮,所以我們要承擔比一般人更多的責任,這個道理,你難道都不明白?”
“責任?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們這些人,就必須要承擔責任?就因為我們姓阿史那?若是這樣的話,我寧願改名換姓!總之,我可不管他什麼責任不責任的,我只要得到我自己想要的!姐姐,你且等著,你就看著我怎麼讓他乖乖留下來,然後讓那個該死的淮陽王,滾回他自己的老家吧!”
言罷,也不等她姐姐說話,史雲香邁開步子,轉身跑回了王宮。
看著妹妹漸漸消失的背影,史珍香的眼神忽明忽暗,變幻不定。她本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女子,既然默啜可汗讓她嫁給武延秀,她縱有千般不願,也只能默默接受現實。但是,今天她妹妹的一番話,看似蠻不講理,卻彷彿在她的內心裡,開啟了一扇窗一般,她嘴上不願承認,心下世紀上的確已經受了她妹妹的影響:“是啊,為什麼我姓阿史那,就該被犧牲?若是這個尊貴的姓氏,只能給我帶來不幸,我還不如不姓這個呢!”
史珍香心下柔腸百結,忽喜忽憂,終究難以平靜。最後,她看見天色已晚,還是隻好苦笑著,邁開步子,向王宮行去。
且說那闕特勒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宅子,也是唉聲嘆氣,苦惱不已。
他一向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行事雷厲風行,年紀雖少,卻從不在人前作小兒女情狀,所以他的家人見了,都是好奇不已。眾人想上前去問,又害怕受到責罰,只能遠遠地看著。畢竟,這突厥乃是奴隸社會,闕特勒的家人,幾乎都是家奴,比起大周的奴隸,更加的命賤。闕特勒就算要取他們的性命,和捏死一隻螞蟻也沒什麼分別,誰也不願在自己去觸黴頭。
最後,還是闕特勒自己在裡面發話了:“赫提缽,你進來!”
那個叫做赫提缽的家奴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而周圍的那些其他的家奴看向他的眼神,也彷彿在看死人一般。闕特勒平素的威嚴,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們根本不敢生出半分的違逆之心。主人家心情好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會跟著鬆一口氣,主人家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們往往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會嫌吵嚷了一些。
赫提缽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對著闕特勒跪下:“我尊敬的主人,您喚您的奴隸來,有什麼吩咐嗎?”
這就是闕特勒家中的規矩,別人家是絕對不會有如此森嚴的家規的。就算是默啜可汗的私人家奴,也不會有這樣的規矩。
“考驗你忠誠的時候到了,現在讓你去做一件很簡單,又很困難的事情!”闕特勒轉身過來,眼中只剩下了森然,渾然沒有了方才的惶惑。
“請主人吩咐,赫提缽風裡來,雨裡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很好,不愧是我阿史那。闕親自調教出來的奴隸!”闕特勒很滿意地點頭:“現在,就是此刻,你去監視那個突厥的使臣,看他和什麼人有接觸,立即回來稟報給我!記住了,若是被他發現了,回來的時候不要忘記先摘下自己的腦袋!當然,若是沒被發現,而且立下大功,回來之後,你就是我的奴隸什長,你明白嗎?”
“是,您的奴隸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赫提缽信誓旦旦。奴隸什長這個職位,對他來說,有莫大的吸引力。那意味著,他從此以後,在奴隸中,就是個頭頭。奴隸的生活,遵循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當上奴隸什長,被淘汰的機會,就小了很多。
看著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