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還是交戰的鮮血,“越軍屠盡欽州城,林副帥如何評述?”
“禽獸所為!”林怡然咬牙切齒道。
陸硯轉身看他,神色肅穆:“我南平兵將豈能與禽獸同?”
“林福帥許是不知,我出征時,家中兒女尚不足三月,稚子無辜,百姓亦無辜。今日一切,硯俱會如實稟報聖上,一切都與爾等無關。”陸硯聲音清冷,只有在說起自己一雙兒女時,帶出幾許溫柔。
林怡然有些愣怔,看著陸硯背影漸漸遠去,風吹起他白色的披風,似如潔白梨花。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陸帥當如此。
血腥味隨風飄然,這座不足三十年越國曆史上最奢華的宮殿再也沒有往日的金碧熒煌,與沙氏王朝一起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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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越之戰早在二月就已結束,永寧城破之後,餘下十幾城池的守將,不是棄城而逃,就是帶城投降,至二月底,越國六十萬裡領土盡歸南平。
若說東胡一戰,儘讓北方鄰國忌憚,那麼對越一戰則是震懾四海。新春剛過,周邊屬國便紛紛藉著為二皇子慶生前往京都朝拜。
昭和帝看著樞密院送來的朝拜請奏,唇角輕輕勾起,拿起一旁的硃筆,批下准奏二字,才抬眼看向書案前的樞密院副使:“伐越大軍何時歸朝?”
隋大人連忙躬身回道:“應已入京北,最遲三日後便到。”
昭和帝臉上浮現出笑意,將請奏交給隋副使,起身道:“命殿前司準備,朕要出城迎接。”
隋副使一愣,,臉色有些為難:“臣以為不妥,近日參劾陸元帥奏本甚多,還請聖上慎行。”
昭和帝輕挑眼角看向隋副使,想到近半個月參奏陸硯殘暴不仁,斬殺三萬越軍俘虜,且未得聖意便斬殺沙王一族,實在膽大妄為等事,眼神便冷了幾分:“十萬將帥在外苦戰,深入瘴癘之地,損傷近兩成,爾為樞密副使,不僅不為我軍將帥痛惜,反而與那幫顛倒是非之人同波流汙,實在不堪!”
隋副使一怔,連忙下跪,乞告道:“臣並無此意,只是陸元帥今日爭論諸多,臣以為此時此刻,聖上不宜表態。”
昭和帝看著跪在地上的隋副使,半響後突然揚聲:“來人,替朕擬旨……兩浙轉運使陸硯,年十九得中榜眼,昭和元年出征東胡,取敵帥首級,歸京赴浙查處貪腐百餘人,追繳贓銀百萬萬兩,另設錢塘港口,通達四方,賦稅歲入,百年之最,然南越侵我南平,奉旨伐越,收歸六十萬土地,功勳可著,賜一等候,名永寧,世襲罔替……”
錢塘城外一輛馬車已經連續五日都停留在此,從日出到日暮,旁邊茶舍的小二看了眼馬車,輕輕嘟囔了聲,轉頭招呼茶舍中過往的行人。
“……話說伐越元帥陸氏三郎本為名門之後,若說他是誰,便要說說當年定北侯,乃是陸三郎祖父,常言道,虎門不出犬子,陸三郎便神肖齊祖,面如冠玉,風姿朗然,更是文武兼備,少年英才……”
長寧緊貼著車壁,聽著茶舍中藝人的評說,唇角帶著淺淺羞澀的笑,她的夫婿竟然這般好麼?
“瑜郎,芃兒,聽到了麼?那說的英雄兒郎便是你們爹爹呢,是不是分外英勇?瑜郎長大也要如你爹爹一般才好呢。”長寧將一雙兒女攬進懷裡,柔聲教導著,耳朵卻一句不落的將說書藝人的評說聽進耳裡。
三月江南花滿枝,風輕簾幕燕爭飛。此時錢塘正是美的如夢如幻時節,出城觀賞景色的車馬絡繹不絕,女眷的車馬兩側別滿了粉白淺桃,花香四處漫開,正是一年好風景。
長寧隔著紗簾眺望著遠遠延伸的官道,心中滿是期待。三郎從越國回京述職已經七日,按照他書信所說,這幾日便應歸來,可是她已經連等三日,卻依然未見人影。
暮色將晚,外出賞花的車馬已經紛紛回城,官道也漸漸寂寥,長寧掀開紗簾,半響略帶失望的放下簾子,看著一雙兒女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不由微嘆一聲,喃喃道:“今日你們爹爹還未歸來呢……”
“得得……娘娘……”芃兒張開小手對著長寧求抱,口中不住的喚著:“娘娘……娘……”
瑜郎說話比芃兒慢,此時也只能含糊不清的叫一聲“得得……”,看到妹妹被孃親抱進懷中,扭著小身子蹭過去,拉住長寧的袖子,用力往她懷裡擠,口裡還不住的喊著:“得得……”
沒有接到陸硯的失落被兩個孩子驅散,長寧笑著將兒子攬進懷中,笑著低頭碰碰他的額頭,教他喚娘。
玉成心中也覺失望,揮手命人調轉馬頭,準備驅車回府。車裡母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