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陪伴聖上,聖上登基前後,他與南翎更是日夜陪同聖上住在宮中,是以,承慶殿側殿還放著他一兩身衣物。揮手讓帶路的小黃門在門口候著,他邁步進入側殿廂房,入了門卻並未往內多走,也不急點燃燭火,開口道:“蕭統領在此侯某多時了吧?”
蕭然的聲音從房內一角傳來,帶著微微的笑意:“執玉果真依舊是耳聰目明,先恭喜你新婚大喜。”
陸硯拿出火鐮點燃了燭火,黑暗的房間瞬間明亮起來,蕭然的身影也慢慢顯現出來,黑色的夜行服,緊靠牆角而立,不讓自己的身影被燭火映於窗前。
陸硯一邊拿出自己的常服,一邊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多謝。”
蕭然見他一身喜意,不由遺憾的撇了下嘴:“只是……你的洞房花燭怕是要沒了。”
陸硯轉頭看向他,就聽到蕭然面色嚴肅,壓低聲音道:“飛羽衛一個時辰前傳來緊急密報,發現晉王蹤跡!”
陸硯神情一凜,正欲換衣的手一頓,定定的看著蕭然,半響後才緩緩道:“在東胡?飛羽衛去年冬時曾報發現晉王在幷州出現,跟著他的兩人被發現死在邊界,而晉王也失去了蹤跡。”
蕭然微微點頭,見他已猜出七八,便也不再多話,只是平靜的道:“晉王一事一直由你著手,若密報無誤,東胡新可汗身邊那人真是晉王……”說著抬眼看了眼陸硯,沒有再言,兩人眼中都是一片沉重。
陸硯重返承慶殿時,舒晏清與知樞王佑還有諸位傳召的大臣俱已到來,原本空蕩的大殿中央已掛出輿圖,兵部尚書董景芳正在介紹此次被東胡入侵府州的情況。
見陸硯進來,舒晏清看他穿著微微蹙了蹙眉,轉頭繼續看向輿圖。陸硯立於一側,雖聽著董尚書的說明,腦中思緒卻已經飛到了遙遠的邊界。
決議並不難做,南平百年太平,國庫豐盈,雖不好戰,但卻不怕戰。東胡此次如此進犯,昭和帝不想容忍,而以舒相為首的眾位大臣更是主張出戰,決議既下,便是議定將領的人選,等將幾項大事全部定下,天色已經微明。
昭和帝見事有決議,便命崔庭軒擬詔。
“……命京西路安撫使陶玉、襄北路安撫使馬贊即刻前往鎮洲支援……調撥東、西兩路兵士各三萬,鐵甲衛、護國衛禁軍各一萬,鎮國大將軍張永謙為主將、左衛上將軍顧正為副將……各路兵馬即時點算,三日後整肅出發,平安候鄭昌為定北路招討使,兼領統制,隨軍同行,起居舍人陸硯為糧草督運,調運東、西兩路糧草、箭矢……”
聽聞此言,崔庭軒手一頓,卻繼續垂手疾書。
陸硯抬頭看了眼昭和帝,平靜的垂下眼眸,餘光瞥見舒宴清一直緊皺的眉頭,微微抿了下唇,目光之中閃過一抹複雜。
昭和帝語速不快,待他說完,崔庭軒也已詔寫完畢,欲請昭和帝過眼時,卻見昭和帝手一揮,道:“拿於舒相、王知樞看吧,若無誤,即刻下發……雖兵馬未動,但糧草事關重大,陸督運還是即刻出發,不要耽擱。”
幾位大臣先是一愣,舒晏清眉頭皺的更緊,但卻也聽出聖上此話並不是相商語氣,戶部尚書立刻道:“臣即刻下去安排。”
昭和帝微微點頭,示意他們退下後,看著陸硯道:“執玉留一下,朕有話交代。”
舒晏清出了殿門,看了眼還立於殿中的陸硯,想到昨日剛剛嫁入定國公府的長寧,心中更多了幾分掛牽,新婚不到一日,丈夫便要遠行,不知阿桐可否會受委屈。
長寧歪靠著床圍等著等著便睡著了,等慢慢睜開雙眼時,發現紅蓋頭還依然蓋在自己頭上,脖子像是快要斷了一樣,微微一動便痠痛無比。
輕輕的呼痛聲,驚醒了坐在腳踏上靠著床睡著的阿珍,見長寧蓋著蓋頭,手扶著後頸,便知她脖頸不舒服,立刻道:“六娘子,婢子幫你揉揉。”
長寧挪著痠麻的腿腳尋聲蹭到阿珍處,手指輕柔的按壓,讓她忍不住叫了出來,屋內其餘人皆被驚醒,見新娘子還是昨夜剛進門的模樣,才迷迷瞪瞪知曉新郎昨夜一夜未歸。
迎親的兩位婦人掩嘴遮著哈欠,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無奈,她們二人皆是陸家的遠親,因著兒女雙全,夫妻和睦,便被秦氏請來迎喜,定國公府喜錢給的多,這樁婚事又是聖上賜下的,兩人便喜不自勝的答應了,卻不想居然會遇到這般事情,眼看時辰快到五更,按習俗,此時高處應設起放了鏡子的桌臺,新郎要請新娘參拜,然後帶著新娘拜父母親戚,隨後同回新娘孃家,參拜新娘長輩。
可到如今,新郎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