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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這是行雲給你的生辰賀禮。她在信裡說,你們王府有規矩,家中雙親健在是不能輕易大肆慶生的,特地叮囑我定要這月廿二之前將東西給你。”

歲行舟的妹妹歲行雲在武德四年秋入了軍籍,如今是駐防北境邊關的一名前鋒營小將軍。

趙蕎與歲行舟原本八竿子打不著,全因歲行雲的緣故才熟絡起來。

說來令人莞爾,這倆姑娘是十一二歲時在街面上認識的“江湖朋友”。

雖兩人家門出身別如雲泥,並不經常膩在一處,卻是“有事說一聲就行”的那種交情。

早年歲家拮据,歲行雲入國子學名下雁鳴山武科講堂讀書的事,還是靠趙蕎幫忙才成了的,因此歲行雲很記她的情。

歲行雲投軍從戎後一直駐防北境,三年來就回來過兩次,但與趙蕎之間一直沒斷音訊。

因為趙蕎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傢伙,歲行雲不便直接寫信給她,就只寫給自己哥哥歲行舟,再由歲行舟轉達給趙蕎。

有時她得了點什麼京中不多見的小玩意兒,就會特地帶回來給趙蕎看個新鮮。

“又勞煩行舟兄跑腿了。我家是有那規矩,我長這麼大,也就滿月、百日、成年慶過三回生。難為行雲還記得這事,我就同她講過一次。”

趙蕎笑著開啟小錦囊,取出裡頭的東西。

是一隻半透芙蓉石雕的圓臉小狐狸墜子。笑嘻嘻彎著唇,眼睛眯成狡黠的弧度,活靈活現。

芙蓉石本身並不貴重,就算這一塊水色格外通透,價值也不超過三十銀角。可趙蕎很高興,因為這是她的朋友託了人,輾轉千里送回來給她的。

“雕法很特別啊,看不出是哪個流派。”

見她珍而重之地收好,歲行舟也笑了:“歲家祖傳手藝。她在營地上閒著沒事自己雕的,說你在她心裡就長這樣。”

“我呸!憑什麼我在她心裡是個圓臉狐狸?可瞎了她那對小狼眼吧,我明明是瓜子臉!”

得了朋友從遠方送來的禮物,趙蕎露出近來少有的開懷之色,拍桌笑罵。

歲行舟搖頭笑嘆:“她說,你笑起來就狐狸樣,狡猾狡猾的。”

“那我還說她笑起來小狼樣,兇殘兇殘的呢,”趙蕎哈哈笑出聲,“回頭我也畫個圓臉小狼,你幫我帶給她,算作回禮了!”

“行,一定送到,”歲行舟眉眼溫柔,溫聲感慨,“你們這倆姑娘啊,好像永遠長大不似的。”

*****

得了遠方朋友的音訊與禮物,趙蕎心情大好,翌日起了個大早。

她到賀淵那裡時天才麻麻亮。聽中慶說賀淵進膳廳坐下準備吃早飯,她索性就自己過去了。

“反正昨日不請自來也沒被他轟出去,今日索性就得寸進尺地蹭個飯吧。”她邊走邊笑,嘀嘀咕咕像是說來給自己鼓勁的。

跟在她旁邊的中慶也笑:“二姑娘想哪裡去了,七爺怎麼會將您轟出去。早上還吩咐午飯得備好菜,今日要留您用飯的。”

趙蕎驚訝瞥向中慶:“他這是,一覺睡醒想起我來了?”

“怕是沒想起的,”中慶歉意地耷拉了嘴角,“昨日下午陛下派人送來了嘉獎封賞,還派了七爺在金雲內衛的一位下屬同僚來為他答疑解惑。他倆還有韓太醫在正廳關著門說了一個多時辰,據說是將他忘記的這一年裡所有事都捋過了,他還是什麼也沒想起來。”

趙蕎有些擔心:“那,他聽了過往那些事,有沒有像上回那樣頭疼?”

“沒上回那麼嚴重,就是臉色有點發青,躺會兒就緩過了。”

說話間已到了膳廳門口,趙蕎對中慶頷首致謝後,獨自進去了。

****

趙蕎繞過屏風的瞬間,正低頭喝粥的賀淵倏地抬眼看過來,有些意外地怔住了。

“你以為進來的是中慶?”她將雙手背在身後,笑眼彎彎地走過去,“我請他去幫我拿碗筷,打算蹭你一碗粥喝。”

當她提到“粥”,賀淵像是如夢初醒,眼裡似有狼狽的惱色一閃而過。

接著,他似乎後知後覺想起什麼事,有些古怪地以掌蓋住了自己面前那盛粥的甜白瓷盅。

“你做什麼?”趙蕎不解。

賀淵呆了呆,似乎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古怪的動作。

“沒什麼,”他狀似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你今日來得早些。”

“起早了,一時也沒旁的事,就早點過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