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上的全部真相那麼痛苦。再則,他是個極有責任心的人,在擔著差事時; 他不會允許自己輕易崩潰。”
如果可以,趙蕎誠心誠意地希望,他永遠不必面對那份痛苦。
但太醫說了; 這種遺忘不是永久的。所以最好的法子是兩害相權取其輕,讓他在途中慢慢消解心頭重負。
不管此行歸來後她與賀淵之間會變成怎樣的結果,她都想親自帶著他走這段。
“我會帶個說書班子,這樣行事方便些。請您派個可靠的太醫,混在中間好有個照應。”
經過一天一夜的斟酌,趙蕎考慮得很周全。
帶個十來號人的說書班子,中途她與賀淵隨時脫隊去查事情時; 就不太會被外人留意。
昭寧帝當即拍板:“那就讓韓靈跟去。對了,你與賀淵在路引上的身份關係,需做點假……”
“夫妻是嗎?”見昭寧帝有些意外,趙蕎淺淺彎了笑眼,“一男一女,除了這個,別的什麼關係都不方便隨時貼身保護啊!公事公辦,我沒二話。”
既應承了這份差事她便會認真對待。
賀淵這人選是她自己定的,為了便宜行事,兩人在路引上假造個夫妻身份而已,又不是當真去宗正寺遞婚書上玉牒。
她江湖兒女不拘這些小節,沒什麼好忸怩的。
總之一切以大局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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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寧二年元月十二,趙蕎命人將自己給歲行雲準備的一大堆東西,以及給歲行舟的新年禮都直接送去歲行舟家,順道請他中午到饌玉樓吃飯。
近午時,趙蕎與應邀而來的歲行舟寒暄著進了饌玉樓。
才進門,櫃檯那頭的掌櫃就揚聲喚道:“趙二姑娘請留步!真是說人到。”
趙蕎本就是饌玉樓的幕後東家,雖跑堂小二們不知道,但掌櫃是知道的。但應她的要求,平常她來時掌櫃並不會在大庭廣眾下特意與她打招呼。
經過這幾日的口口相傳,“信王府二姑娘在尚林苑行宮,一支九連珠力挫茶梅使團氣焰,大張國威”之事在街頭巷尾已有風聲,眾人對“趙二姑娘”這稱呼自是格外敏感。
此刻正是飯點,饌玉樓可謂賓客如雲。掌櫃這一喚,堂中許多食客都好奇地看過來,連二樓雅閣中都有人趴在欄杆上支腦袋。
趙蕎駐足,疑惑笑回:“蔡掌櫃,說我什麼壞話了?”
“瞧您,要說也是說您好,怎麼能是壞話呢?”蔡掌櫃笑呵呵地領著一位瘦瘦小小的賣花小姑娘過來了,“小姑娘,這位就是趙二姑娘,你自己同她說吧。”
小姑娘衣料中等,卻不知為何面黃肌瘦的,個頭看上去約莫就十一二歲的模樣。
怯生生望了望趙蕎後,她飛快地垂下了眼,將臂上挎著的小花籃捏得死緊,囁嚅半晌沒發出聲來。
趙蕎見狀,並未強要她抬頭,也不催她開口,反倒沒形沒狀的就地蹲下,仰臉衝小姑娘笑:“你想在這裡賣花?”
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卻很友好的姿勢讓小姑娘眼圈一紅,她使勁搖了搖頭,從花籃裡取出小小一束海棠遞給趙蕎。
她握著花枝的手在發抖。
“我沒有別的禮物送給您。這不值錢,我清早出城去折來的……二姑娘,新年好。”聲音細細小小,顫顫的。
趙蕎留意到花籃裡旁的都是玉蘭,唯獨這一小束海棠。
不是什麼名品,就城郊野地裡常見的那種,但花朵都小心護得很完整。
“為什麼要送我禮物?我們認識嗎?”
“您不認識我,但我謝謝您。”
小姑娘退後兩步,衝她鞠了一躬。
“我叫陳端,是趙淙的同窗。他說您今日要來這裡會朋友。”
趙淙的同窗,姓陳的。這足夠趙蕎想起她是誰了。
在書院被樊家小子欺負的那個小姑娘。
趙蕎鼻頭微酸,雙手接過她的禮物:“大周人講這海棠是‘花中神仙’,是春神給世間的祝福。很貴重的禮物,我很喜歡,也很謝謝你。”
陳端眼中亮了亮,靦腆抿了抿唇:“叨擾了。”
說完,就低頭挎著花籃要走。
“誒,你的玉蘭賣給我些再走呀!”趙蕎站起來,一臉無事般笑著喚住她。
陳端搖了搖頭:“我自己可以賣光的,您不必……”
“小姑娘出來跑場子賣花,那必須得有兩把刷子,凡事就得靠自己,我才不擔心你能不能賣光呢,”趙蕎爽朗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