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有侍者前來領二人去前廳入席。
夏儼道:“事情說來話長。過幾日再請二姑娘單獨一敘,可好?”
“行。”趙蕎見他眼神誠摯懇切,像是當真有事,便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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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席時趙蕎與恭遠侯府的沐霽晴坐在一起。
沐霽晴以手遮在她耳畔,賊兮兮偷笑:“待會兒比試火器,若你贏了彩頭,須得分我一些,當做給我封口費。答應不?”
“憑什麼?”趙蕎笑著挑挑眉。
“你方才和夏世子說話時我瞧見了,臉紅得咧,嘖嘖,”沐霽晴擠擠眼,“你若不給封口費,待會兒我就去掀賀七叔的醋罈子。”
先前趙蕎臉紅是因知道三弟將自己追捧夏儼的事捅到本尊面前,羞恥之故,倒不怕賀淵知道。
於是她不以為意地呵呵兩聲,不受沐霽晴脅迫:“別嚇唬我,他昨日說了今早要回灃南祖宅的。”
一來一去,再怎麼快馬加鞭也要日落快關城門時才能回來了。
“他騙你呢,昨日下午就走了,待會兒指定能到。”沐霽晴良心一點都不痛地出賣姻親家的小七叔。
趙蕎眉心一皺:“他回去,究竟是做什麼事的?”為什麼要騙她是今早走?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昨夜聽我哥說的。”
觥籌交錯、賓主盡歡的酒席過後,一行人就去了柱國神武大將軍府的後花園。
神武大將軍府是武德元年御賜。
為彰顯鍾離瑛這位老將在復國之戰中的卓著功勳,當時的武德帝可謂煞費苦心,為她挑的這座宅子是前朝王爵府邸,光後花園就佔地三十餘。靠山臨湖,花木扶疏、綠蔭成林,亭臺樓榭、活水瀑布甚至小型演武場地都齊備。
今日賓客過百人,這後花園中也絲毫不嫌擁擠,也無人覺乏味,大夥兒都能在園中各處尋到不同意趣。
心事重重的趙蕎與眾人一道進了演武場。
場邊早已搭好觀戰用的高臺錦棚,主位處坐著鍾離瑛、執金吾慕隨及不知何時來的賀淵。
他們那間錦棚的桌上,放著一個碩大的方正銅冰鑑,極為顯眼。冰鑑的頂端蓋上纏有流蘇彩籌,想來就是今日勝者會得到的那份神秘彩頭了。
趙蕎望過去時,賀淵的目光與她遙遙相接,唇角愉悅揚起。
可惜趙蕎還記著先前沐霽晴透露的那個秘密,心中不大舒坦,哼了一聲將頭扭開了。
出息了,居然騙她。還有臉笑!以為亮出梨渦來賣乖,就能躲過秋後算賬?想得美。
六月的天是小孩兒的臉,早上還豔陽高照,這會兒竟就灰濛濛地沉了下來,有風大作。
這樣的天氣無疑將火器比試的難度又推高一層。
第一輪打定樁用的火器是趙渭最新改良出來的,外觀看起來與水連珠差異不大,只是所用材料不像水連珠那般通體金貴,尾部一截改為木製。
趙蕎拿起放在旁邊的銅彈細細端詳一番後,瞭然笑開。她大約猜到鍾離瑛與慕隨為何會搞這麼一出了。
她三弟是個在匠作之事上絕不服輸的人。
年初她在尚林苑行宮與茶梅使團的人比試兩國火器優劣那會兒,趙渭發現茶梅國的手持火器工藝粗糙,就連銅彈所用的耗材也是雜質頗多的混合銅。
那種銅彈雖炸膛的可能極大,對精準度也有影響,但它的鑄造成本比原本的水連珠低許多,若真正兩軍對戰,對方這種工藝顯然實用性更強。
而趙渭之前造水連珠總是追求精工細作,一應耗材全是頂尖的,國庫根本承擔不起大規模鑄造及長期演練消耗的花費,也就無法真正配備至軍隊廣泛應用。
這回趙渭委託夏儼送回京的這些,工藝上最大的改良便在於材料。
不是茶梅國那種優劣參半的混合銅,而是宜州、遂州、原州都常見的淡黃銅,既降低了鑄造成本,又規避了雜質混合銅會帶來的炸膛、卡殼風險。
再加上尾部一截改為木製,降低成本的同時還能緩衝後坐力,對神機手個人來說也是個天大福音。
“這是打算在北軍中試行推廣?”趙蕎撇頭對旁側的夏儼輕道,“找我倆演示試用,給輿論造勢,爭取朝中各部支援?”
夏儼頗為意外地笑著打量她:“京中人都說信王府二姑娘不學無術、腦袋空空,看來傳言做不得準。”
“我只是不識字,腦子還是夠用的,”趙蕎毫不謙虛地將那支改進版水連珠扛到肩上,笑意飛揚,“那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