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玥在旁邊留神聽著蘭貴人回到座位上的嘰嘰喳喳,那姻緣鏡,她倒是聽出了點關竅所在。
只是百聞不如一見,沒看見真東西,她的一切都只是臆想罷了。
因著宮中內廷主位只有諴妃、簡嬪、瑩嬪、遜嬪,遜嬪抱病,瑩嬪推辭,是以貴人的位分才有幸得以進入稍間,到了常在這的位分低微,實在是沒必要也不配勞動聖駕走一遭。
“遜嬪呢?”皇帝的聲音突然響起。
身旁的皇后愣了愣,遜嬪的身子抱恙,宮中一切場面從來都免了她出延禧宮,皇上也是知道的,怎會突然過問一句遜嬪?
但皇后只是微微踟躕,很快便起身如常應對道:“皇上,遜嬪沈佳氏身染頑疾不宜出門,臣妾做主,免了遜嬪來儲秀宮中奔波之苦。”
皇上點點頭,“既如此,延禧宮的主位不在,今日是臘八節,朕也不想薄待了哪一宮。”
“遜嬪沒來,朕就賞她宮裡人的臉面,找個頂上就是。”
“這……”皇后轉而對下方道:“延禧宮都來了哪幾位?”
聽到皇后娘娘的話,下方喝粥的繡玥不知識何故,忙擦了擦手,同蘭貴人、李官女子步履匆匆走出來到殿前下方,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嬪妾在。”
瞧見是她們三個出來的時候,皇后的目光就黯淡了下去。
“蘭貴人已雖聖駕入過內室。”她喃喃道。
李官女子只是官女子的位分。
皇上指著繡玥,“那便你罷。”
繡玥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但皇上下令,她忙應了一聲,隨即懵懵懂懂跟了上去。
儲秀宮正殿亮堂,進入到內室的這段長廊,光線幽暗了些。繡玥眼前所及的,只有明黃色的一抹背影。她下意識跟緊了些,等到了由兩個御前的人把守的門前,皇上回過頭,瞧了瞧她。
“你在外候著,不必進來了。”話是對她身後的忍釉吩咐的。
忍釉眼神閃爍,如常躬身回道:“是,奴婢謹遵皇上旨意。”
繡玥隨顒琰兩人一前一後走近了稍間,身後的門“吱”一聲被輕輕合上。
她這才瞧清楚那面傳說中的“姻緣鏡”,剛剛在大殿之上,諴妃娘娘命人從正殿搬進了內室,她只得匆匆一瞥,想不到此刻真有機會,得以一飽眼福。
繡玥走到那鏡子前,左右看看,撫了撫鏡面的周圈,又拿起右側的姻緣繩細瞧了瞧。
“亂碰什麼。”皇帝走上前,俯視斥了她一句。
繡玥轉過臉,掛上笑詢問道:“皇上,這姻緣繩,具體是要系在哪個位置呀?”
顒琰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話,接過了她手中的鏈繩,一聲不吭地緩緩系在了繡玥的手腕處。
“去位上坐著。”繫好後,他命道。
“是。”
繡玥依言到鏡前的右側座位上坐下,暗暗低頭瞧了瞧那繫著的位置,果真麼,跟她猜想的差不多,天底下哪有什麼神物。
感到身側有人落了座,繡玥忙不敢再亂動,抬起目光,乖覺地坐好。
他執著自己那一端鏈繩,搭在手腕間,卻是未立即繫上,而是微微踟躕了一會兒。
低頭惆悵了一會兒,顒琰忽轉而望向她,道:“緊張麼。”
冷不防突有此一問,繡玥下意識地搖搖頭,想想不妥又快速地點點頭。
隨著他進入內室的嬪妃,縱然身為中宮皇后,綺雪的手也在打顫。
大多數呈於鏡前的,都只是個依稀能分辨出皇帝輪廓的映象罷了。跟隨他進來的嬪妃會失落亦或傷心,都不敢當著他的面表露在臉上,他看不出,也無心去想。
諴妃同他說有這樣一面姻緣鏡,他就開始一步步打算著,從延禧宮到儲秀宮,從儲秀宮正殿到內室,一步步將人帶到這裡。
剛剛他還在半玩笑地安慰皇后,到自己這裡,卻也生出了‘怯’這樣的感情。
或許,這面姻緣鏡真的能算出他與她最終緣分的結局,但如果,出現的結果是陌路?
他是天子,天子,總歸不是天。
恐怕也改變不了上天註定的安排。
繡玥的姻緣繩已經搭好了,她見皇帝不豫,也不知道是為著什麼,便也不敢貿然吭聲。
靜靜等了片刻,見皇上緩緩將姻緣繩固定在了手腕處。
繡玥瞄了一眼,那位置距離脈搏處稍有偏頗。
“皇上,”她側過身,伸出沒被縛的左手,熱絡地為他系在手腕處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