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等待出後營門。
對面的民軍盯得很緊,燕軍大營剛有一點動靜,他們跟著就做出了反應。三四千餘騎兵先行出營抵近燕軍大寨觀察了一陣,確認燕軍是在撤退時,報警的號角立時吹了起來。讓燕軍心中發滲的淒厲號角聲中,一隊隊一列列民軍從寨中魚貫而出,結出一道長達五里的陣線緩緩壓迫過來。
無論燕軍目的地是何方,退走之路都將是十分漫長的,民軍顯然深知這一點,是以他們並不急迫,步伐很慢很穩並且很堅決,這種緩慢而來的壓力極其沉重,燕軍大營裡出現了一些騷亂,落後的開始推攘,催促前方士卒加快腳步;各軍各營統兵將校大聲呵斥,竭力維持著秩序。
“佈置防禦、抵抗追兵之事交給封太守了,恪先去後營幫著疏導隊伍;封太守讓兒郎們儘管放心,五千精騎絕不會拋棄大家,一旦前寨吃緊,慕容恪便會趕過來,率精騎出寨突襲民軍。”慕容恪眼見後寨動靜不小,有些放心不下,向封奕交代一聲便去寨後維持秩序去了。
封奕答應下來,卻沒有即刻去安排防禦,目視慕容恪離去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混進大軍之中後,他才淡淡地吩咐左右道:“傳封放、張安過來,某有要事交代。”
封放是封奕的族弟,張安是封奕家奴出生的猛將,俱是封奕最為心腹之士。
“太守(兄長)。民軍馬上就要靠近了,有什麼事快請吩咐,寨子上一刻都離不得人。”封放、張安兩人跑過來急咻咻地問。
封奕眼光一掃,左右親衛立時會過意了,一邊迴避,順便在四周佈下警戒。封放、張安一愣,封奕的動作這時候顯得格外敏感。
封奕沒在意兩人的臉色,湊上去咬著牙齒用力說道:“吾命令汝等二人,民軍不攻則已,一旦攻上來,汝等不許抵抗,立刻率部歸降。”
“什麼?!”封放、張安猛一抬頭,一臉驚恐,不敢置信地望向封奕。渤海封氏為躲避戰亂出塞以來,數十年間和慕容氏的關係盤古錯節,結交之深罕有人能比,這等深情厚意怎麼能叛就叛呢?
“怎麼!汝等敢抗命!”封奕眼中厲光一閃,惡狠狠地逼視著兩個心腹。
封放、張安一怯,齊齊垂首回道:“不敢。屬下(小弟)遵命就是。”
“唉——吾行此舉亦是無奈啊——”
封奕聽出兩人心中不滿之意,長嘆一聲後解釋道:“數十年來,慕容氏收留庇護封氏,封氏對慕容氏也是盡心盡力,這其實更像一場交易,雙方互不虧欠對方。人都有感情,交易久了,相互信賴,誰都不願失去好的交易物件。吾和汝二人一般心思,並不甘心有此一舉。奈何世事無常,形勢緊迫,由不得我等從容選擇啊——慕容氏初入塞時,那是何等的風光,以至於慕容俊開始暗中置辦龍袍黃輦;相反石青當時不過一悽惶流寇,兵馬不過萬,錢糧無一餘。雙方相差如同天地之別;儘管如此,兩年征戰下來,慕容氏不僅沒有佔到一點便宜,反而是損兵折將越打越慘,如今更是把薊城根基之地丟了;石青呢,卻是越打越強,兵馬部眾越來越多,下轄人丁土地越來越闊;雙方高下至此已經分明;在全面佔優之時,慕容氏不能擊敗石青,以後形勢逆轉,更不可能擊敗石青了。”
封放、張安回思往事,忍不住點頭頜首,認同封奕的推斷。
說到這裡,封奕語氣一冷,斷然說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實乃蠢夫也。封氏滿門近百口歷經千辛,好不容易從塞外迴轉故土,怎能繼續為慕容氏陪葬賣命?怎能繼續在塞外飄零流浪?汝等還沒受夠塞外的風沙苦寒麼?反正吾是受夠了,寧可投入石青麾下重新結交善緣,也絕不願意再度出塞。汝等若是不降,可以自去;吾絕不勉強!”
封放、張安臉帶愧色道:“還是大人(兄長)想得周全,我等知錯了,願意依照大人(兄長)之令行事。”
封奕滿意地點點頭,吩咐道:“如此就好,汝二人去吧,小心照顧好麾下部眾,不要隨意攻擊民軍,另外還需小心別被民軍傷到了,見勢不對立刻勒令部眾歸降。”
三人這番話說了好一陣,在這當口,燕軍後隊差不多都出了大寨,奇怪的是民軍沒有靠近攻擊,只是在燕軍大營百十步外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衝擊隊形。
封奕正在好奇,耳邊突然響起慕容恪的問話:“怎麼回事?民軍好像有恃無恐?”原來他穩定了後寨撤退秩序後迴轉前寨了。
封奕點頭同意慕容恪的看法,若非有恃無恐,石青怎可能輕易放燕軍歸去?
就在這時,寨內士兵突然有人指著西邊的滹沱河高聲驚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