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桃華正如喪考妣著,此時捱了一摑氣往上衝,扯著她就往外走,鍾寶婷一時衝動也心虛起來,卻覺這滿姨娘力氣極大,她居然掙不開,只好一路跌跌撞撞的隨著她。
勤勉居的春笙和春珊見滿姨娘氣勢洶洶而來,說是要見徐知誥,本來只是說了不在,後來想起峰嵐的警告,猶豫一下倒是告訴了她徐知誥的具體所在。
八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很是涼爽,就算是正午當頭也並不烤人,徐知誥和駱知祥在涼亭裡下棋,周廷玉,周宗,宋冉,還有幾個面孔陌生的儒生也在旁圍觀。
“再三天,你們就去赴任吧。”
那幾個儒生聞言齊聲道,“多謝大人提攜。”
駱知祥看徐知誥落了一子,讚了聲好棋,他此言一語雙關,雖是徐溫已除,但吳地割據勢力太過強大,各路將領都擁將自重,徐知誥如今的實力雖然強大,但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獨自對付他們的聯手。
一方給他們土地和錢帛,讓他們享有特權,讓他們不關心中央政權歸屬,一方面這些儒生皆是流落南方計程車人,不但有才學,治理一方也是好手,讓這些士人到地方上為官,取代那些掌權的將領,幾年以後必是氣象一新。
周宗正要稱頌幾句,他眼力好,看到不遠處拉拉扯扯的過來兩個人,就住了口,徐大人這是家宅不寧了?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要不要腳底抹油,可是已是來不及了。
眾人這時都發現了,連下棋的兩個也覺察到氣氛不對,抬起頭望去。
徐知誥臉色沒變,卻撩袍起了身,往亭子外走去。
“臉怎麼弄的?“
任桃華一鼓作氣的尋到他,本來是想說看看你的新媳婦乾的好事,但到嘴邊卻捨不得這麼說了,想到冤家昨晚上甜言蜜語柔情繾綣,她把哄得心花怒放,原來卻是臨刑前的盛宴,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
徐知誥沒再詢問她,冷冷的看向鍾寶婷,“你說。”
鍾寶婷從沒如此近的和徐知誥打過交道,只覺得比從前遠遠看時更清俊貌美了,那身令人臣服的氣場和如幽篁青松般的風度,那清冷卻悅耳磁性的獨特嗓音,讓她心如鹿撞,想到不久以後這人就都歸屬自已了,更是神魂顛倒,此時被他冰冷的眼光一看,卻是打了個寒噤,說不出話來。
還好,這時陳三已尾隨而來,口齒清晰的敘述了經過。
他如實的回稟了過程,說得不偏不倚,倒沒有一味的向著任桃華,鍾寶婷暗中點頭,這是個曉事的,知道以後這後宅是誰的天下。
徐知誥默默的聽完,喊了聲穆宜。
啪啪的清脆兩聲,任桃華吃驚的都止住眼淚了,這穆宜真不愧是徐知誥手下的第一走狗,打起女人來也毫不留情,這應聲而下的兩巴掌,把鍾小姐那張小臉打得立馬青起來,看那樣都眼冒金星了,比她這只是紅了的寒磣多了。
“把人送回去,告訴鍾大人好好管教,成親之前不許再出來。”
鍾寶婷走後,徐知誥對她道,“回去用冰敷一敷,消了之後就讓羅總管送你去任家,求任大人認了你做義女,找個吉日正式擺個席,住上兩天,回來就直接搬到東暖閣住吧。”
此言一出,不但任桃華,現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雖然沒明說,但這意味著什麼,沒有人不懂。
讓原徐夫人的父親認了她做女兒,回來搬入徐府的正房,這不是要扶正的前兆?若不是親耳聽到,誰也不會相信。
不只是坊間,就是在朝堂之中,大家也都有數,徐夫人的位置呼聲最高的就是周本之女或李德誠之孫女,他們跟隨楊隆演打天下,門生故吏遍植吳地,無論哪一個,娶到誰對徐知誥將來成事,都是如虎添冀大有裨助的。
宋冉臉色大變,欲言又止,想起前些日子徐知誥對自已的掏心肺腑,終究只是嘆息一聲,什麼都沒說。
任桃華回到她的房裡,喜鵲一邊給她拿冰敷著,一邊笑道姨娘,我可賺到了,我把所有的錢都押到你身上了,一賠百呀。
陳三笑道,“這就是忠心自有回報。”
任桃華有些詫異,這陳三平日裡是嗜財如命的,把她那兩間店鋪經營得風聲水起,這時沒賺到,不但沒有一點懊惱之色,面上反而隱有喜色,真是反常了。
陳三微微一笑,比起那些金帛之物,他的主子做了徐夫人,那才是天大的喜事,連徐大人那數不清的產業都不算什麼了。
任桃華一邊敷著冰,一邊回想起剛剛臨時走徐知誥說,那鍾寶婷是給景通定下的,不日就會下聘,她正訝異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