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致玩味著他這幾句話。不由心念一動:“上年秦氏自金陵那般密送黃金去長安。我一直隱隱感覺總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依照秦氏地實力來說。護衛力量似乎稍顯薄弱。……難道那也是你有意為之?”
“正是。”秦公點頭道:“當時我連皇帝與空雲一起瞞過了。此事說來話長。皇帝往年問秦氏伸手要錢。最多三四百萬兩。從未超過五百萬兩之數。但上年年初向我一開口便是八百萬兩。其意有二:一是供向突厥交納貢賦和籌備滅唐支用。二是有意對秦氏進行試探。”
楊致費解的道:“有意對秦氏進行試探?皇帝與秦氏打了那麼多年交道,難道還不清楚秦氏的承受能力有多大麼?”
秦公悠然道:“皇帝在這數十年間大開方便之門。秦氏雖然獲利甚豐卻總歸有限。皇帝每年都向我索要數百萬兩,若不另開財路,我那三十八萬兩黃金又從何積攢而來?前朝覆沒後天下大亂征戰不休,極少有人留意到海外通商之利。我於二十年前便遣派得力人手介入,慢慢由小到大,已逐漸獨立於秦氏其餘產業之外自成體系,最近十年向大夏輸送地銀兩大多由此而來。”
“皇帝對此早有察覺,不過一直未能騰出手來。我也知道瞞不過他,所以當時我假作為難的推託幾次才勉強應下,又拖到去歲之秋才湊滿黃金十萬兩。若再調派大批高手押運,無疑會過分暴露實力。我還知道,幾位皇子對皇帝滅唐一戰各懷心思。若是黃金被奪,至少兩三年內皇帝再行伸手我便有了推拒的藉口,而且皇帝對秦氏的注意力也會隨之分散。”
“原來如此。”楊致嘿嘿笑道:“這通商海外之事多拖得一年,秦氏便多賺得一年。秦氏存匿的鉅額黃金必定是山東外海某處島上,你也料定皇帝不會用我滅唐,恐怕這才是我被你看中的合夥本錢吧?”
第105章 討價還價
皇帝與秦公捆綁在同一條船上相交的數十年,既是各求所需互惠互利,也從來未曾停止過鬥智鬥勇的暗自較量。
上年秦氏自金陵向長安密送黃金的時候,秦公明知皇帝是眼紅通商海外所獲暴利,對其有試探之意,竟然敢於先行拖延大半年之久,再拿十萬兩黃金的安全護衛做文章還以顏色。這樣的心機與膽氣完全可以與瘋子媲美,皇帝那次試探只怕是試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皇帝已經意識到通商海外是一塊油水取之不竭的肥肉,無疑比狠刮地皮來錢要快得多。既沒有重賦傷農喪失民心的顧慮,又不必每年都像頗為無賴的叫花子一樣逼著秦氏討要。籌劃設立專門官署統一管轄,徵收重稅急補國用,已是如箭在弦。
秦公老奸巨猾,其眼光之長遠、算計之精準少有紕漏,偏偏還有一股子如毒蛇一樣甘於在暗處蟄伏冬眠的狠勁。楊致雖然對未來如何定位早有盤算,但自問目前也沒有成為秦氏第二個合夥人的實力。就算秦公是出於對皇帝將通商海外之權收為己有的擔憂,也沒有必要這麼早就上趕著來找他自亮底牌。
有道是無利不起早,秦氏並非慈善機構。秦公不但在與狼共舞的數十年間日益發展壯大,而且還有敢跟皇帝對著幹的頭腦與膽量,楊致絕不願意不明不白的給他當槍使。是以開口相問時,猶自半信半疑。
秦公也知道楊致尚且心存疑慮,坦言道:“我選擇你為秦氏的第二個合夥人並不全因為此,不過是未雨綢繆順水推舟罷了。”
“皇帝將通商海外之權收歸己有一事,我只能讓其延緩,絕計無法阻擋。現下皇帝想做而又必須做的事太多了,能騰出手來建衙徵稅已是勉強。秦氏只求在此事由暗轉明之時,能成為代理大夏朝廷專營通商海外的唯一商家。我兒驕陽並非無能之輩。我遣其長駐蓬萊也只能分一杯羹。大夏也不乏能臣幹吏,皇帝又知人善任,若是理順局面建衙徵稅那般容易,皇帝也不會遲遲不下手。山東一地情勢之錯綜複雜,由此可見一斑。御賜金牌可是皇帝眼裡的看家寶貝,否則怎會輕易送你?你武技絕悍。行事奸狡老辣,實為拓荒先驅的不二人選。”
“其次,你不想做皇帝也無心為官,皇帝別無選擇,只能讓你做個富家翁,而且這樣他也對你放心。對你來說,現在擁有的聲名地位雖是憑本事掙來,卻總歸是皇帝賜予。你去官降爵之事便已證明,他既能賜予。也可收回。如果一個人拳頭夠硬又腦子夠用,那就沒人能夠阻擋他做任何事。我雖不知你有何長遠打算,但我敢斷定。依你為人行事地風格,山東之行必會被你當做充盈羽翼的大好良機。”
“其三,皇帝雖無奈我何,卻已洞察秦氏一家獨大之弊。站在高處讓諸般勢力彼此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