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的上策雖好,卻絕無實施的可能。老夫還沒有老糊塗,也絕不會迂笨到用下策的地步。那便採用軍師所言的中策吧!”
“老夫之意,是派兵兩萬出城迎戰夏軍。你也知道,老夫在前線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朝中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睛。若只派兵數千或一萬迎戰六萬大軍,明顯有悖常理,連瞎子都看得出來是在馬虎應付。”
張博虎一時無語。沉默片刻後,勸道:“派兵兩萬可以,但務必注意兩節:一是分作前後兩軍,出城十里足矣,以便隨時回撤。二是不可戀戰,我軍最好是在弩箭齊射數輪之後,便下令前軍變後軍,主動後撤。”
文煥章苦笑道:“縱然是有心做戲,也要看起來像那麼回事才行。軍師是不是太過謹慎了?”
張博虎冷冷道:“上次固然是楊致親臨戰陣、斬將奪旗,致使我軍軍心大亂。但請文帥捫心自問。夏軍所用軍械與兵力配置,較之我軍如何?夏軍此番前來。文帥難道沒有詳閱探報?陳準所部沒有一個普通步卒,而且攜帶了大量火器!衛飛揚亦是夏軍名將。其武技機謀皆為楊致所授!”
“在下早年流離蓬萊及山東外海諸島,與諸多海盜、外洋藩商打過多次交道,楊致在閒暇時也曾多次說起過火器之利。我們戲是要做,卻沒必要作太大的無謂犧牲。”
文煥章嘆道:“火器之利,老夫不是不懂。兩軍交戰,無論勝負,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稍後點將,有勞軍師向他們面授機宜便是。”
文煥章與張博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面授機宜”並不管用。楚軍付出的代價十分慘重。
七月二十三日,兩軍開戰。
陳準從哨騎探報中得知楚軍分作前後兩軍的陣形後,立即下令將一百門火炮、兩百具重弩依次部署在左右兩翼,呈“凹”字陣型逼近楚軍。
楊致首次升帳之時,放言要給諸軍各部將領上兩課。第一課由他親自操刀,雖一戰立威,但旁人極難複製。第二課給觀戰將佐們帶來的巨大心理衝擊,委實用“震撼”二字都難以形容。
站在高處觀戰的衛飛揚等一眾觀戰將佐親眼看到,數萬人的兩軍對戰。被陳準完美演繹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比較而言,這個年代的火炮裝彈十分麻煩,兩次擊發中間因為裝彈而有一個短暫的間隙。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通常是以犧牲齊射的威力為代價。分作幾輪依次擊發,以彌補因裝彈導致的時間間隙。
陳準是個瘋子,是個天才一般的瘋子。一百門火炮在一次齊射之後。立刻退出戰場。爾後在兩百具重弩的弩箭上,全都綁上兩斤左右夾雜著碎石的火藥包。分作四輪齊射!……等於是兩軍尚未接戰,就先把楚軍炸了五遍。
楚軍還沒回過神來便倉皇后撤。陳準果斷下令,三千弓箭兵在一輪齊射後,從兩側包抄追擊,餘下諸軍全部緊跟而上尾隨掩殺。
此戰,兩萬楚軍生還逃回隨州者,只剩不到三千人。夏軍陳準所部,僅有二百餘人陣亡。
夏曆隆昌二年十月初二日,大夏在隨州城外集結一十五萬重兵,徵楚大將軍楊致升帳議事。十月初四日,隨州城破,復歸大夏。楊致下令全軍休整一月。
夏曆隆昌三年二月初七日,驍騎將軍陳準所部攻佔孝感,兵鋒直指南楚門戶重鎮江夏。
夏曆隆昌三年三月十二日,驍騎將軍沈重所部攻佔荊州。
夏曆隆昌三年四月初二日,驍騎將軍衛飛揚攻佔安慶,麾下先鋒將軍錢放兵臨江州城下。
夏曆隆昌三年四月二十日,平南大將軍葉闖所部攻佔撫州。
楊致履任徵楚大將軍,轉眼就快一年了,大將軍行轅也隨著戰局的發展,在三月初前移到了孝感。
駐紮孝感不到兩日,竟是意外的來了一個家人:楊府的首席家僕阿福。
阿福滿身泥濘,鼻青臉腫,剛一見到楊致,就緊緊抱住他的雙腿大哭起來:“少爺,少爺!我總算見到你了!”
阿福成了這副德性,楊致的心立刻懸起老高。莫非是家中出了什麼變故?還是老爺子有什麼……?可又不像啊!阿福若是前來報喪,也應該身穿重孝才對。
一把拉起阿福道:“你先起來!好好說話!你怎麼來了?”
阿福抽抽噎噎的還未來得及回話,龍雨滿臉漲得通紅,抹著額頭上的冷汗道:“稟大帥,小人見這人神氣活現的自稱是您的家僕,在轅門外直嚷著要見大帥,小人就教訓了他幾下……。這位大哥,小人這就給您陪個不是,對不住了,對不住了!”
楊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