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姐先是一怔,隨即說道:“靜蓉確實剛從風樂閣出來不久,此趟是代白夫人上臧書樓尋找幾卷辭賦。只不過這宮闈廣闊靜蓉不太熟悉,還好方才在路上偶遇了梁嬪娘娘。娘娘熱心,主動答應幫靜蓉一起到臧書樓尋找辭賦,這才一道同行過來了。”
說著,這位孫小姐孫靜蓉反問道:“不知娘娘有何要事尋找白夫人?姑姑可需要靜蓉幫忙傳達?”
華青聞聲婉謝:“孫小姐有心,只是皇后娘娘的囑咐奴婢不敢假手他人。既然白夫人就在風樂閣,那奴婢直接前往閣裡見她即可。”
梁嬪與孫靜蓉都沒有過問太多花小術的事情,華青也沒有與她們多聊幾句的意思,彼此相互客套過後便自行離去。
離開之時,花小術回頭看了眼那兩對主僕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問:“這位孫小姐是白夫人的弟子嗎?”
華青搖了搖頭:“孫小姐是太后的嫡妹之女,聽聞她對譜樂有所興趣,這次白夫人進宮置辦宴席樂典,太后便允她隨白夫人一併入宮來了。”
花小術恍然,難怪方才交談之時,她隱約感覺華青對梁嬪與這位孫小姐的態度微妙不相同。明明梁嬪才是宮中有品階有身份的貴人,華青面對孫小姐卻更為慎重一些。
華青一眼看出她心中的疑慮:“這位孫小姐是順昌伯孫大人的嫡長女,若論身份其實不算高,不過聽聞她自幼聰慧,一直享有才女美名,品行相貌深得她的姑母當今太后娘娘的喜愛。這次太后娘娘搬去太華園,便將這位孫小姐接到身邊陪伴左右。”
原來是太后身邊極為得寵的姑娘,不怪乎華青對她態度有別。
“而那梁嬪娘娘,其父親翰林院大學士梁大人素來以霍家馬首是瞻,梁嬪對太后亦是俯首貼耳唯命是從。如今這孫小姐來了,她自當緊密跟隨好禮相待。”華青淺淺勾唇:“梁嬪若非依附太后根本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一個跳樑小醜,還不足為慮。”
花小術默默聽在耳裡,方才皇后說年前與太后發生爭執引起不快,這時再聽華青言語間透露出來的淡淡諷刺,顯然彼此之間的不快可不只一丁半點可以消化。
華青斂起嘲諷,面上露出一絲笑意:“方才你可瞧見梁嬪那身打扮沒有?其實這宮裡過半的女人都愛模仿我們娘娘的著裝打扮,只因聖上隆恩浩蕩,獨獨偏愛眷寵我們娘娘。”
這梁嬪其實是屬於宮裡頭最蠢的那一掛,心思過於平庸,舉止表露的野心又太過明顯,就比方她今日這身裝扮模樣,明明生來妖冶嫵媚,偏要生搬照抄皇后藍霓的嫻淑打扮,東施效顰令人啼笑皆非,反而襯得自己不倫不類稀奇古怪。
即便叫人笑話了,怕是還無自覺。
從前她有太后偏撥一二,如今太后走了,這梁嬪若不再懂得學會收斂一些,遲早……
華青斂眉:“姑娘似乎對孫小姐頗有好感?”
“這位小姐舉止氣度盡顯大家風範,想必家中教養極好。”花小術沒有否認,估且不論喬嬈嬈與薛瀅這類貴女中的奇葩物種,她自回京以來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端莊秀慧識大體的名門閨秀,心裡有種毀壞的三觀又重新回來的感動啊……
華青回以一眼,牽動唇角:“畢竟是自小便拿來作皇后人選所悉心培養的姑娘,孫小姐的舉止氣度自然是極好的。”
花小術步伐一滯,愕然抬頭。
“人心難測,這宮裡比不得外邊,姑娘可要小心莫被表象所迷惑才好。”像是才注意到花小術的停滯,華青回眸深深看她一眼,釋然地說:“走吧,姑娘。”
“白夫人就在前邊不遠的風樂閣裡。”
*
華青帶著花小術來到風樂閣,教坊正在排練宮宴用的歌舞。
室內可聞絲竹之樂,窗邊能見裙霓飄飄。恰是繁忙之際,宮人行色匆匆,無不是在緊鑼密鼓籌備宮宴歌舞音樂之中。
這些人忙得無暇他顧,華青找了幾名宮人一一詢問,然而他們個個全是一問三不知,似乎都不曾見過白夫人去了哪裡。
“要不還是改日再來吧?”花小術雖是來了,卻不想打擾到其他人的繁忙進度。就算真的在這裡頭找到白夫人,依她忙碌程度未必有空與她閒適地坐下來談天。
華青微微皺眉,她環掃一圈:“姑娘等等,奴婢已經看見沈樂正了。待奴婢過去問問,倘若她也不知夫人去向,那奴婢再送您返回鳳儀宮去。”
見她堅持,花小術只好點頭:“嗯。”
說罷,華青留下花小術便上樓去了。花小術在門口躊躇片刻,生怕自己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