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霓靜默片刻,又笑了笑:“不過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你們家與太長公主竟還有這樣一層私底關係。想當初你爹最為風光無限之時,也不見兩家相互之間有所提及,我只道是尋常普通的世交關係來的呢。”
花小術搖頭:“我也是這次回到京師方得以知曉,從前真的一點都沒有聽說過。”
“倘若太長公主真心要護你們,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庇廕。”藍霓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沒有繼續往下說什麼別的。
她著人準備了甜湯,讓御膳房給花小術準備一份:“說起來,我聽華青說你在找馨藝園的白夫人?”
花小術沒想到年三十那晚上的隨口一句詢問讓華青上心了,並轉而告知了藍霓:“嗯,小時候得她教授琵琶,雖說只有短短几年的功夫,但在我心裡依然尊她為恩師。”
“只不過除了拜會恩師之外,我還有些要事想要找她。但年後我又去了好幾趟馨藝園,卻始終不得而見。”
說來可巧,年前宮宴繁多,白夫人忙不勝忙,三天兩頭就往宮裡跑,十天半個月走不開那都是常事。尤其從去年開始太后搬去了太華園後,白夫人兩個地方輪流跑,聽守門的小童說那簡直忙得分身無暇,恨不得把自己給劈作兩半。
不過年後白夫人絕大部分時間都伴在了太華園,她本是太后專屬的宮廷樂師,素來深得太后娘娘的喜愛,就連年三十的除夕宴也沒有參加,而是留在太華園裡陪伴太后過年。
“是了,未出閣前我也跟隨過白夫人學了幾年,她的琴藝確實令人歎為觀止。”藍霓徐徐開口:“其實我今日召你進宮,便是為了這事。正巧近日有場筵席要開,她這幾天都留在宮中編排歌譜……就是年前我與太后有些口角爭執,白夫人是太后身邊的人,恐怕為了避嫌她是不願意來我這的。不過你若是真要見她,我可以著人帶你過去見她,這個面子她還是會賣給我的。”
花小術雙眼一亮:“可以嗎?”
藍霓含笑頜首:“傻丫頭,當然可以了。”
這對花小術而言簡直太驚喜,畢竟她找了白夫人很多次,每回都是無功而返尋不著人,久而久之都變得頹喪起來,沒了指望。
藍霓見她實在有些按耐不住,不好磨著她不讓走,便叫華青去給她領路。
華青脆聲答應,領著花小術往宮門外去。
恰巧宮人端著盤子徐徐而來,藍霓見到兩個青瓷小碗,後知後覺地想到忘了留花小術趁熱喝完甜湯再走。
藍霓輕輕搖動碗裡的湯汁,不過也好,免得叫人擔心。
心念才剛轉完,碗裡的湯汁也剛一飲而盡,原本已經離開的花小術突然又折了回來,藍霓愣了愣:“怎麼了?”
“霓姐姐,你病了?”花小術皺著眉,目光定在藍霓手裡捧著的青瓷小碗。適才離開之時,她與宮女擦肩而過之際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藥味,折回來一看,果見藍霓手裡的碗底還殘存了些許黑糊糊的藥渣。
藍霓沒想到花小術這麼機警,這都被發現了:“沒事兒,不是什麼大病。”
她輕咳一聲,暗戳戳與花小術說:“你也知道大年三十那晚上鬧了點笑話,這藥是太醫開來調理身子用的。”
花小術恍然大悟,羞赧地點頭表示瞭解。
“雖說算不得什麼大病,一旦疼起來卻也折騰得很要命。我可不希望每月都來這麼一回,太難受了。”藍霓苦惱輕笑,淡淡說道:“更何況這病若不好好治,就是想要個孩子都不好辦。”
花小術怔忡地看著她,突然想到藍霓入宮其實已有十餘年了,卻未能得有任何子嗣。
“想我堂堂一國之母皇后娘娘,好歹堪稱獨佔聖恩寵冠六宮,沒個一子半女傍身什麼的,聽起來就怪可憐的。”說這話時,藍霓雙手擱在腹上,無意識地輕輕撫摸,動作溫柔,面上卻顯得很是落寞。
花小術瞅著那雙細白柔荑,一時忍不住捂了上去。藍霓動作一頓,循著目光看她一眼,忍不住輕捏她的小臉:“你別這麼看著我,放眼整個內宮,可不只我一個人肚皮沒事。指不準就是上頭那位自己無能,到頭來世人就只知道怨怪我霸佔皇帝不允雨露均霑,編排我自己不爭氣還要謀害別人的肚子。”
“誒,真是一提就來氣!”藍霓越說越上火,恨不得再灌兩碗湯汁下肚,立馬就能從肚皮裡蹦出個娃來。
花小術摸摸她的纖腰,小心翼翼地捂好她平扁的小腹上,認真且鄭重得彷彿這一刻裡面已經有了全新的生命,軟聲說:“嗯,那咱們不提了,不氣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