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忽近忽遠的感覺。
比如早晨晨起梳妝的時候,寧祁只會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而不會再指手畫腳,明明一直待在這個院中,鐘意卻時常根本看不到寧祁的蹤影,偶爾碰見,也只是對著她笑一笑。
雖然寧祁依舊對她很好的樣子,可鐘意就是感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寧祁看她的時候不肯看她的眼睛,笑得時候笑得彬彬有禮,說的話也總是很客氣。
雖然之前鐘意也是和寧祁相敬如賓,但這賓之間相處融洽自然,可如今這種相敬如賓,彷彿寧祁和她之間根本就不認識,好像隔了一層無形的牆,距離變得好遠好遠。
鐘意覺得這個有問題,但是寧祁的行止並挑不出錯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問寧祁。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鐘意很想這樣問寧祁一句,但是這話該怎麼出口?她自己心裡一直又是怎麼對寧祁的,憑什麼這樣去質問寧祁?何況寧祁的行止無錯。
鐘意終於知道,原來一個一直對自己很好的人忽然沒有以前好了,當一對夫妻真真正正地相敬如賓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假到不得了。
☆☆☆☆☆
夜幕深藍,星辰漫天,又是一個星子仿若寶石一樣灑滿了整個天空的夜晚。
鐘意身著單衣,倚著窗子仰頭看著天上的星子。
大約是那日被洛淵引得勾起了兒時回憶的緣故,這些日子裡頭,她也時常想起那一年的事情。
那一年裡,她混跡了多年的伙頭營裡來了一個新晉封了將軍的少年胖將軍。
只有十五歲的年紀就晉封了將軍,那在只混跡伙頭營這一隅小小旮旯裡的小少年們是一件多麼仿若神話的事情呀,瞬間奪去了她這個“滿腹經綸”、“精通兵法”的女諸葛一直以來營造起的風頭,一夕之間彷彿就被人遺忘,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忍呢?
【何以能為將?】
鐘意記得很清楚,這是當年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軍讖》曰:“將能清,能淨;能平,能整;能受諫,能聽訟;能納人,能採言;能知國俗,能圖山川;能表險難,能制軍權。”故曰,仁賢之智,聖明之慮,負薪之言,廊廟之語,興衰之事,將所宜聞。】
那是她在《三略》中學來的一段話,其實她未必自己能夠理解透徹,可是當時用來唬唬人,為難為難軍裡的大老粗們卻已是足夠。
她找到他,當面用這樣一句話想去削他的威風,可卻是讓那少年將軍瞪了眼睛狠狠反諷只會掉書袋子,百無一用是書生,唸了一籮筐的書連刀都提不起來。
小少女的心情很惱火,覺得受了天大的侮辱,於是在河邊做了一個陷阱,使用計引了少年將軍過來,絆住了少年將軍的腳,把人一腳踢進了河水裡頭,告訴她驕兵必敗,什麼叫做上兵伐謀,兵不血刃手不沾血。
也虧得少年將軍是個大度的人,後來竟然還能和她好好相處。
“唉……”
鐘意嚐嚐地撥出了一口氣來,天上的星子鋪滿天空,你是不是也已經成為了它們之間的一顆了呢?
“夫人,床鋪好了,可以歇下了。”
小荑過來鐘意的身後,道。
“嗯。”鐘意應了一聲,唇角的笑意苦澀,收起了遊走的心神,將窗扇合攏。
今夜的大床很空,寧祁在下午的時候出府去了,說是有什麼應酬,這會兒還沒有回來,怕是要在外頭待到深夜了吧。
鐘意習慣地躺到了最裡面的位置,好給後半夜回來的寧祁留出地方。
說來,寧祁以前好像都沒有出去應酬過,除了那會兒訓練新兵,也沒有這麼晚回來過呢。
鐘意閉上眼睛,不知為何,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來。
寧祁身在高位,總歸是要出去應酬的,她一定要習慣才是。
鐘意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寧祁最近的反常,鐘意告訴自己要儘快睡過去,快要聚攏睡意的時候,身旁的被子忽然叫一掀,鑽進了一個溫熱的身體來。
鐘意睜開眼轉過頭去,“將軍回來了。”
對著鐘意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酒氣,鐘意很是驚訝,“將軍喝酒了?”
男人喝酒,本不是奇怪的事情,只是寧祁向來剋制,她也從來沒有看到寧祁喝醉的時候。
寧祁沒有回應鐘意,只是倏地一個翻身,將鐘意壓在了身下。
“將軍……”
寧祁的身子實實在在地壓在了自己身上,那樣貼近,鐘意的聲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