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之前方才放了手,轉而牽住了鐘意的手一起往廳中去。
新婦第一回見夫家長輩,心中定是緊張,鐘意不禁抬眼偷瞟了一眼,卻是見廳中早已坐得滿滿當當,顯然是等候已久的模樣。
鐘意的心中一顫,不是說,時辰還早的麼……
鐘意正是想著,寧祁已是朝廳中上首著五福團雲襖子的老太太行了一禮,拱手道:“孫兒見過老太君,孫兒今日早晨接了一份軍營裡的公文,是以來得遲了,還望老太君見諒。”
上首的老太君聞言,笑道:“無妨,軍中的事情最為要緊。”
寧祁的唇角勾了勾,放下了手朝身邊的鐘意道:“小意,這是老太君,來見過老太君。”
鐘意聞言,上前一步朝上首行禮,“見過老太君。”
老太君坐在上首笑得慈祥,“好,好。”
亭中早已候著的丫鬟端著茶水往鐘意身旁遞去,卻是叫寧祁忽的伸手截住了杯盞,鐘意側頭疑惑地往身後看去,寧祁才淡笑平靜地遞上,“敬茶。”
鐘意接過茶盞,按照之前喜婆教授的給老太君敬茶,然後依次往後,襄平侯,襄平侯夫人,三叔,三夫人,四叔,四夫人。當然順帶著的,還認識了劉姨娘,趙姨娘……錢姨娘……二弟,二弟媳,三妹妹,三弟等一大幫子的人物,只單記身份名字,便已是混了腦子,只是跟著喊人,敬茶,點頭微笑。
雖說鐘意嫁的寧祁為如今朝中最為炙手可熱的宣威大將軍,可是寧祁卻是個父母早亡的,打小隨軍南征北戰,這二十多年幾乎就沒怎麼在京中待過,是以皇帝曾賜給寧祁的宅子自然也就一直荒廢不曾修理整頓過。
從寧祁乍一凱旋迴京留駐,到成親也不過短短几月的功夫,將軍府根本不肯能修繕完成,是以寧祁便依舊住在原來的襄平侯府,鐘意嫁進的也是襄平侯府,這也是為何綠媛一開口就稱她少奶奶而不是將軍夫人的原因。
說起這個襄平侯府也是一長串的家譜,門頭也是極久遠的,立國的之時便有襄平侯府這一門的開國功臣,曾以武在朝中立足,世襲罔替,真正的簪纓世家,可後幾代的襄平侯大約是幹膩了武將這一行當,在朝中轉做了文臣,直到寧祁的父親之前,襄平侯府已經有好幾代沒有出過什麼真正的武將了,而寧祁更是將父志發揚光大。
這如今,寧祁在朝中的地位,怕是已經高過了襄平侯去老高了吧。
看著寧祁站在一旁一臉閒適的模樣,鐘意忽然有那麼一丁點理解為何寧祁不介意把她打扮成金孔雀的模樣了。
還有這一屋子從頭到尾笑得溫婉又矜持的人們,鐘意撐著發僵了的嘴角,這就是大家風範麼?臉好累啊……
…………
按著喜婆當時說的敬茶流程,一趟走下來並沒有多費什麼時間,幾乎就是敬完了茶寧祁便立即帶著鐘意回去了,同鐘意一道走到了院子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同鐘意道:
“這些日子朝廷徵收的新兵入營要開始練兵,軍營裡頭的事務繁忙,我現在便要回軍營裡去,不能在府裡陪你了。”
朝廷于軍力上絲毫不曾懈怠,這果然早晚還是仍要開戰的,不知這回能夠太平多久。
不過——對於寧祁不能在府中陪著自己,自己晚上不用再糾結要不要裝葵水來了騙寧祁,鐘意覺得很開心,剛要裝得深明大義讓他安心去吧,寧祁便又開了口:
“不過我晚上還是會回來陪你的。”
鐘意的心哐的一聲跌到底下。
哦,軍營離城老大遠,練兵又是極要緊的事,將軍你既然進去了還出來幹什麼?進進出出成何體統?
吶,將軍你這樣剛進軍營的新兵蛋子們心裡肯定會很不平衡的,這不利於軍營上下同心吶,你的馭軍之道呢?所以你一定要三思吶,她一個人會很好的!
鐘意打算勸一勸寧祁:“將軍……”
“不過回來的可能有點晚,你不用等我。”寧祁淡笑地又補了一句。
……
將軍,你在戰場上下軍令的時候也是這麼斷斷續續的嗎?果然是兵不厭詐,談笑風生不經意間就牽得敵方心思千迴百轉,名將風範吶!
鐘意的眉宇間露淡淡的憂色,道:“將軍每日這樣來去,未免奔波勞累,還是……”
寧祁截斷話頭,看著鐘意淺笑道:“娘子此言差矣,你我新婚燕爾,我不能在府中陪著你已是不該,豈能再夜不歸宿?”
呵呵呵呵……大將軍你可真是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吶,感動的她心裡不行不行的,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