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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家有淵源,但因謝家的超然地位,以及謝思言本人的強勢,董家人在外頭還能擺擺譜,到了謝思言跟前就成了軟腳蟹。

董博延自顧自道:“陸家那位五姑娘,表弟可還記得?”

“自打有一回見了那小美人,我這心裡就貓抓貓撓的。如今陸家不是遇上麻煩事兒了嗎?我就忖著,看能不能順勢弄個媳婦回來。但我打聽了才知,有高僧說她十五之前不宜定親,你說邪乎不邪乎?”

“哎,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使壞,自己娶不到陸姑娘,就使了這麼個損招兒攔著陸姑娘成婚,缺德不缺德啊。”

“我還聽說近來遣媒去陸家求娶陸姑娘的子弟都倒了黴,這會不會也是……”

謝思言忽而轉頭,看了楊順一眼。

楊順頓時會意,一揮手,後頭隨行的護衛架起董博延就走。

董博延掙扎著喊:“表弟千萬記得屆時來赴壽宴啊,你離京日久,好些人都惦記你……”

楊順心道,好些人惦記世子不假,但董博延約莫主要是想提一提他妹妹,只是街面上人多,不好直言罷了。

這位董家小姐一心覺著自己嫁入國公府大有希望,挖空心思往世子身邊湊。

謝思言懷裡兩個匣子內裝著他剛買的幾罐花茶,匣子是鋪子的掌櫃親自預備的。京師最貴的茶葉鋪子預備的自然是上好的描金退光漆紅木匣,只謝思言看來看去始終覺著這匣子不好看。

正思量回去換個什麼匣子好,一眼望見正相攀談的陸聽溪和孔綸,轉頭疾步徑去。

楊順只覺世子那氣勢,活像是要去捉姦,連忙跟上。

孔綸眼角瞥見謝思言,朝陸聽溪笑道:“我還要趕去府上拜會,待會兒表妹回了,我再讓人將各位表妹的禮分送出去。”言罷,行禮離去。

陸聽溪轉頭看孔綸的背影。孔綸今日是要去陸家拜會,據他說是為了她二嬸劉氏之事,不知是怎麼個說法。

“看什麼呢?”

陸聽溪耳中陡然灌入這一道清冷男聲,訝異回頭,施了禮,道:“世子怎在此?”

謝思言眸中暗色風雲幾湧,道:“我要往韋弦書院就學,出來採買些零碎。”

陸聽溪不由驚歎。

抱璞書院創設已逾七百載,歷代修繕,乃當之無愧的國朝書院之首。謝思言先前可是在抱璞書院就學近兩年,依著魏國公的性子,謝思言若非在抱璞回回考業都拿頭名,絕回不來。

思及魏國公,陸聽溪就對謝思言生出無盡同情。魏國公謝宗臨推崇棍棒底下出孝子,聽聞謝思言但凡哪回考業不是頭名亦或被查問功課時未能令國公爺滿意,就得領一頓家法。

她幼時曾親眼見過魏國公責打謝思言。謝思言那等剛強之人,被自己父親拎著藤條抽得渾身戰慄,衣衫滲血,卻仍慘白著一張臉硬生生撐著,悶頭不吭。最後倒下時,已經人事不省。

那一年,謝思言才十歲。那等觸目驚心,她至今記憶猶新。後來卻聽聞,那並非魏國公打得最狠的一回。這種家法於謝思言而言,不過家常便飯。

謝思言的童年跟別家孩子迥異,毫無樂趣可言,有的只是唸書和責打。魏國公府富埒王侯,但謝思言幼時卻沒有一樣玩具,魏國公也見不得他有貪玩的時候。

他如今才從抱璞回來幾天,又要換書院就學。

這種日子,尋常人怕是一天都過不下去。

就這麼個學法,頭居然還沒禿。

楊順接過冷著臉的世子爺塞來的匣子,一時懵了,世子爺特特挑起韋弦書院的話頭,是要陸姑娘往下問的,陸姑娘嗟嘆著朝世子的頭掃一眼是怎麼個意思?

陸修業回來時,瞧見謝思言的神色,以為妹妹又跟世子起了齟齬,自家做主將妹妹買的吃食全給了世子,轉頭讓妹妹再買一份。

謝思言發現陸聽溪的口味倒是專一,這些吃食跟先前在陶然亭裡擺的那些大致相同。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那張被供在正中央的黑白畫像。

陸聽溪見謝思言神色難言,以為他不肯領受,誰知他收了東西就作辭了。

一回府,陸聽溪就被三姐陸聽芝拉了去。

“今兒家中可熱鬧了,”陸聽芝興沖沖道,“非但來了永定侯世子,還來了沈公子的帖子,沈公子差人說稍後便到。你來得正好,沈公子的侍從剛到,帶了好些饋贈來,娘喚我們去前頭接禮。”

“什麼來得正好,”陸聽惠上前,“才到了一批。這頭一批禮必是要給祖母和三嬸一房的,哪有五妹妹